聽到陶千照的歎氣聲,梅娘有些驚奇了。
她腦子沒轉過來,手裡的算盤珠子霎時一歪。
如此這般跋扈驕縱的小姐,竟然還有對男子求得不得的少女心事。
梅娘咂了咂嘴。
心道也是人之常情,方才那位公子瞧着确實是氣度非凡,惹來這些小姑娘傾慕,倒也正常。
陶千照撐着胳膊趴在櫃台上,語氣誠懇道:“掌櫃開業多年,定是見多識廣,還望掌櫃能給我點撥點撥,告訴我該如何做?”
這話說得梅娘心花怒放,心裡頭霎時燦爛起來。
隻是礙于陶千照這副不得意的模樣,她不好表現出來。
梅娘确實是這麼些年開店,見過不少情男情女的故事,如今又因為陶千照這麼問,她有幾分自豪,端起了一副過來人的姿态。
梅娘有些同情地拍了拍陶千照的肩膀,勸道:“姑娘先别歎氣,給我講講眼下是個怎麼一回事。”
陶千照點頭,語氣哀傷道:“我想讓那位公子喜歡我,可方才掌櫃也看到了,他對我實在冷漠,何況,他來替女子買胭脂,興許如今,還有一個心上人。”
梅娘聽懂了,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啊。”
她又對上陶千照巴巴盼着她回答的視線。
梅娘大手一揮,有心上人也不重要,不過是教小女郎攥住男子的心罷了,她梅娘有的是辦法。
梅娘朝陶千照招招手,示意她湊上前來。
陶千照趕忙将耳朵貼上去。
梅娘一字一句道:“這追男人啊,講究的就是一句老話,正所謂道女追男隔層紗,你甭管他此刻心悅于誰,隻消你做到兩件事,便保管少不了你的成功。”
陶千照點點頭認可她,随即接着話問:“哪兩件事?”
梅娘自信一笑,又招招手讓她湊上來。
“這兩件事很簡單,要攥住一個男人,就要把他的身和心都攥住。”
“攥身,你要清楚他每日都去哪,不能讓他脫離你的掌控,在他餓了的時候,送點吃的去表表心意,在他煩了的時候,送點小玩意兒去給他逗逗悶,在他冷了熱了的時候,提醒他添衣減衣,在他心情郁悶的時候,體貼地去安慰安慰他的心。”
“也就是說,你要無處不在地滲入進他的生活,讓他不管做什麼,都能想到你的存在。”
陶千照想了想那副忙前忙後的畫面,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她擡手試圖打斷梅娘,幽幽道:“有沒有不這麼憋屈我的辦法?”
梅娘擺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接着道:“别急,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咱們做女人的也不是傻子,沒必要一直上趕着對他好,你隻要将我前面說的做一遍,若他将你的好記住了,自然是好事一樁,若他沒記住,還是先前對你的那副态度,那便該做第二件事了,就是去攥他的心。”
陶千照不明所以,接口問:“怎麼攥?”
梅娘道:“将這個人從你生活裡剔出去,從此對他兩耳不聞,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已經受過你的好,便受不了你來了又走的疏離。男人啊,都是賤骨頭,隻要如此走一遭,他保管像家養小犬一般,由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陶千照沉思一兩秒,問了一句。
“若這般做下來,對方還是不喜歡我,該怎麼辦?”
梅娘像看傻子一般看了陶千照一眼,語氣自然道:“若你對他這麼好,他還不順你的意,那便說明此人不值得你如此情深相待,他給臉不要臉,天底下男人那般多,你再尋一個不就是。”
陶千照:“……”
若她到時候能再尋一個就好了。
–
從胭脂鋪離開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陶千照拎着一大包胭脂坐上馬車時,苔果很是吃了一驚。
她将那包胭脂翻來覆去地瞧,也沒瞧出這胭脂有什麼稀奇,值得讓陶千照買如此一大包回來。
苔果将胭脂放好,問:“小姐買完胭脂了,那我們如今要回府嗎?”
陶千照倚着車壁坐着,回想着梅娘傳授的方法。
她豎起食指晃了晃,搖頭道:“不回,還有事情沒做。”
苔果疑惑:“什麼事啊?”
“買東西。”緊接着,陶千照掀開簾子,吩咐車夫,“再去一趟萬珍閣。”
待陶千照放下簾子坐回來,苔果嗫嚅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氣喚了一聲。
“小姐,您去萬珍閣買什麼?”
陶千照側頭看她,道:“不知道,去了再看,怎麼了?”
苔果聲音小起來,尴尬道:“我們的銀錢可能不夠了。”
銀錢不夠?
這句話吓得陶千照趕緊摸了摸腰間的荷包。
錦緞小包鼓鼓囊囊的,觸感叫她安心極了。
陶千照的心踏實下來。
她還轉而寬慰苔果:“這不是還多着嗎,放心吧,我不買特别貴的。”
苔果回想到過去小姐去萬珍閣的場景,心裡不怎麼相信,但還是幹巴巴地應了兩聲。
等她們行到萬珍閣門前,陶千照走下馬車,耳邊盡是繁華市集喧嚷熱鬧的聲音。
她左右轉頭瞧了瞧,心下隻慨一聲,當真是京城最奢侈的地段,實在是富貴迷人眼。
陶千照走近萬珍閣門前,擡頭打量一眼。
萬珍閣在城中絕佳的風水寶地處坐落着,樓閣檐角高翹,上覆琉璃,日光鋪灑其上,十足地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