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攸的手飛快轉了個彎,在他白衫的肩膀處撣了兩下,認真道:“你這兒,有灰……”
講完這句話的黎攸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攻略啊,攻略,任務啊任務,黎攸你這腦子在想什麼,你方才都在說些什麼!?
丹青又飛到牆角護着仝淺栗去了,現在的他面朝角落呈打坐狀,掌心做出輸出靈力之勢直直對着他那焦糊到沒了形狀的藤鞭藤網,而後又對着身邊嘻嘻喚着:“師父,師父……”
黎攸的目光頓時被他吸引了去:事情有些不太對,她好像忽略了什麼細節。
忽然,她看着仝淺栗那堆法器靈光乍現,終知問題所在:仝淺栗之前說過,他與身為梧傷族人的鹿鴉青換了身,除一張皮和自己的靈魂外,身上的其他部分便都是對方的。這也是他化為了隻見黑白,不辨七彩,夜視極佳,畏懼太陽的梧傷人的原因。
但問題在于,為何換了“仝淺栗身”的鹿鴉青沒有獲得他的控制草木的能力,反而操縱起了石雕呢?
忽然,一陣凄厲慘叫打斷了黎攸的思緒。
“為什麼……為什麼……不啊,不要!”
不遠處,荼月白,竊藍和缃娥三人圍着躺倒在地的鹿鴉青,隻見他赤目緊閉,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兩臂瘋了般地亂揮亂舞,口中溢出痛吟。
荼月白卻是沒有在看他,黎攸目光掃過來的時候正巧與那藍眸相撞,惡妖少年沒事人似的揚唇,虎牙閃閃,道:“想什麼呢?”
黎攸微一搖頭,向三人走了過來,道:“沒什麼。”
這時,竊藍淩空一拂,四隻精巧的小镯自袖中而出,它們泛着紫光,瑩瑩飄在了半空之中,她手指一挑,它們登時便飛了出去,戴在了鹿鴉青的手腳之上,并縮成了他踝骨,腕骨一般無二的大小。
此為縛魔鎖。
縛魔鎖可束住妖魔鬼怪的法力,即使鹿鴉青想再演一出斷腿斷手的人彘戲碼,也是無濟于事,因為這縛魔鎖會直接順着他取下的肢體,一路遊走到他的脖頸之上,而後落下四道叫他不得喘息的脖頸鎖。
醒過來的鹿鴉青在地上扭啊扭,雞窩頭更為紛亂了,他惡狠狠地盯着:“你們……”
荼月白也看着他似笑非笑。
鹿鴉青一邊打滾,一邊叫道:“好你個惡妖!你是想讓我講你們的事給她聽麼,你和梧傷神……”
聞聲,臉色微變的,不止是荼月白,還有缃娥。
下一息,銀針穿着銀線,牢牢縫住了鹿鴉青的嘴巴,荼月白依舊看着鹿鴉青滿目得意。
那銀針銀線具都有法力,現在的鹿鴉青對此無能為力,他赤目圓睜,細碎的謾罵自喉中溢出:“毒運歹,你*&#%&”
惡妖少年故意彎腰,一手置于耳邊做出一副聽的動作,而後又拖長了調子,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末了,銀線消,解封後的鹿鴉青紅眸噴火:“你不怕……”
他話音未落,銀線再封。
黎攸:“……”
缃娥:“!?”
竊藍唇角微揚,笑得溫和。
鹿鴉青的眼珠子都要炸了,依舊是咕噜着嗓子:“*#$^&##%”
荼月白斜斜看着他,道:“怎麼回事,一個魔連話都說不清?”
銀線再隐。
終得解放的鹿鴉青吸了好大一口氣:“黎攸你聽我……”
藍眸閃閃,帶着鬼魅般的笑意,銀線又上。
黎攸:“……”
缃娥:“!?”
竊藍表情不改,依然笑得溫和。
……
鹿鴉青雖已成魔,銀針刺在皮肉上不會出血,但如此這般反複數次,還是在他的上下唇上留下了細細密密的針孔。
銀線又落,而這次鹿鴉青卻不再言語了。
惡妖少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水袋,他遞給了鹿鴉青,笑眯眯道:“怎麼不說了,不着急,喝口水來慢慢講,吐字清楚些。”
鹿鴉青惡狠狠地擡眸瞪着惡妖少年,而後卻轉頭将臉朝向竊藍,舉起手上的縛魔鎖置于她眼前,道:“一個情報換我自由,怎麼樣?”
缃娥卻是先一步攔在竊藍面前,斜睨着他:“師父不可,小心此人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