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黎攸甫一醒來便覺呼吸順暢,垂眸向下看,這才發現自己腹上空空如也。
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發覺床榻之上也是空蕩蕩,它不在。
這是去哪兒了?
黎攸心下狐疑,開始在這偌大的府中尋找起來。
就近原則,首先便是她所住的東院,在院中搜索了幾輪,甚至将那荼蘼花架和茂密草叢都翻了個遍,可就是未曾見其蹤影,于是她将目光又放在了她所住廂房旁邊的小耳房上。
那間,也是荼月白在楓漁鎮的東方既白犯寒症時住過的地方。
試探性地敲了敲門,無人回應。
于是黎攸推門而入。
不出所料的,房間布局和東方既白的那間一模一樣,靠窗坐榻,突兀小床,靠牆書架,偌大書桌,其上畫紙、毛筆、硯台、顔料整齊又齊全。
黎攸幾步上前,指尖拂過書架上的本本書冊。她雖未認真瞧過“東方既白”中是否有與之相同的書籍,但感覺告訴她,荼月白既已将其他地方複刻地如此完美,自然也不會落下這點小細節的。
半晌,她的眸光停在一處搶眼的書脊上,她手一頓,将其抽了出來。
甫一看到封面她便傻了眼,方才見這書名便覺不對,現而看到這封面更是坐實了她的猜想。
鬼使神差地,黎攸将其翻了開來,不出所料,映入眼簾的便是白花花的軟肉,上下交疊的身體,以及頗為露骨的文字。
這惡妖,看的都是什麼書!?
黎攸臉上绯紅一片,連忙将其按放了回去。
由于行動過于着急,她趔趄了一下,掌心也不由扶上了書架。
不料,剛一觸上那木料,她的手便一空,下一瞬,她整個人一頭撞進了一片幽昏之中。
書架順勢閉合,銀白霧氣上湧,為其籠上了一層嚴密結界。
黎攸頓時置身一片黑暗之中,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這裡好冷……
黎攸拿出一隻火折子吹燃,觀察起了四周。
這是一間封閉的密室。
而這密室的牆面上,齊整地挂着許許多多的畫作,畫中風景居多,有一些人物,但也隻是背影。
那畫栩栩如生,繪者技藝精湛,将工筆運用到了極緻,人物發絲,木質紋理,甚至沙粒塵埃具都繪得精緻細膩。
黎攸不由一陣贊歎。
目光向下,這才見房間角落之處堆着幾隻箱子,她狐疑打開,隻見裡面放着的,依舊是畫,隻是這些畫紙比起其他的卻是要厚上許多。
她又仔細一瞧,才查其原因:這些畫上具都有着被撕毀的痕迹,有人在其下墊上一張紙,是為了修複它。
不過該說不說,這畫畫之人技藝高,這修複之人對這些畫作也很是愛惜。
她大緻翻了翻箱子,發現其中的畫竟有百張。
這繪畫者和修複者當真都是極有耐心的,繪出這些,修複這些定然也是花了不少的功夫的。
黎攸将箱子上的木闆蓋了回去。
就在此時,一片刺目的光亮刺入她的眼睛,隻見周遭銀色燭火一并燃起,将整間密室照了個大亮。
她下意識掩目,忽然傳來“咔哒”一脆響,緊接着她腳下一空,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墜落。
“啊——”
什麼鬼啊!?
下落了幾息後,黎攸從一處窄洞中骨碌碌地滾了出來,一整個狼狽不堪。
她格外慶幸自己将丹青帶在了身邊,如若不然此時的她必然是肉醬一灘。
起身拍了拍屁股,黎攸觀察起了這處地方。
她的眸中隻見一片瑩瑩白色,白的亮眼,白的刺目,這些瑩白盡數是冰雪。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真的好冷。
此處為一條寬路,道上滿結着剔透的堅冰,道路兩側種着兩排瑩白的樹,枝丫上覆着冰落着雪,形成了精靈世界般的霧凇景色,而道路的盡頭是一扇有着古怪刻紋的大門,堅冰包裹着紋路而生,奇異而又詭谲。
忽然,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鑽入了黎攸的鼻腔,她不由蹙了眉,試探性地向着覆着冰雪的路上踏出了一步。
下一瞬,銀樹之上的無數冰淩飛馳而來,黎攸連忙閃身一躲,然而卻腳下一滑,直接同地上的晶瑩冷磚來了個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