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銘樓的結界之強,黎攸和缃娥都無法将其破除,而一般的鬼想對人類建築張開如此完美的結界并不易,想來這莳銘樓就是他們建造的。
黎攸終于明白為什麼這樓前總有股子濃濃的醉靡之氣了,想來這些鬼應是用那些味道來掩蓋自身的鬼氣,以免被修者們發現。
怪不得烏娘見缃娥故意帶走乞丐們無動于衷,見她和石青逃走也并不着急,她還以為是自己最近的靈力功法有所長進,原來這是烏娘故意放了他們走,讓他們自投羅網,自行闖入鬼們的老巢。
不遠處傳來陣陣足音,消迹符隻剩一小角在燃燒。
屋中萬分寂靜,隻餘乞丐們和石青粗重的喘息。
忽然,一聲尖戾的笑聲響起:“哈哈哈哈。”
而後便是輕呵在耳畔的嗓音:“找——到——你——們——了——”
隻聽得“砰”的一聲,廂房門被一根粗藤猛地撞開。
同時間,一衆挨挨擠擠的物什裂門而入,他們有男有女,個個玉面赤眸,男子做布衣大漢的裝扮,手拿棍棒,周身彌散着壓迫之感,似是這莳銘樓的護院,其他女子則面容姣好,穿着清涼。
而他們無一例外的,周身都散發着濃濃鬼氣。
方才的抵抗用了黎攸大半靈力,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補了靈,而後伸手一拂,畫軸顯了形。
門窗緊閉的廂房之中無端起了一陣大風,畫軸之前,一個碩大的赤紅圓門開啟,黎攸伸手一滑,那赤紅圓門便被移到了廂房角落。
黎攸沖着人群大喊:“快!快進來!”
看見這群赤眸鬼,乞丐們具都被吓破了膽,小乞丐首先逃到了法陣處,隻見他往後一仰,便倒入了那陣中沒了蹤影,其餘乞丐見狀,也一個個争先恐後地往法陣那邊沖。
鬼漢子擡手一甩,一隻隻棍棒具都化做了一根根噼噼啪啪的藤鞭,那些藤條閃着碧色的光,嗖地幾下纏上了三四個乞丐的腳。
乞丐們大叫:“操操操!放開我,這是什麼鬼東西!”
“小修士你快來救救我們啊,救救我們。”
石青面色灰白,顫動着雙唇便要向畫軸之門的方向奔去,可還是被那藤鞭卷着甩在了牆上。
未等他嘔出一口鮮血,他的脖頸又被那綠藤纏了個緊。
黎攸操縱着丹青一刻不停地斬着纏在他們身上的藤條,而缃娥則負責同鬼漢子們纏鬥。
缃娥怒道:“閉嘴,要是再吵吵就都别給我走了!”
而女子鬼們忽而瞪大了雙眼,那赤紅的眼珠骨碌一下滾落在地,她們大張開嘴,口中舌頭也一個個啪啪而落,甩在了地闆之上,這滿地的眼珠和舌頭登時炸出了一顆顆的種子,而種子在地蠕動兩息,綠藤随即破殼而出,旋轉出了朵朵血紅之花。片刻後,她們衣裙也蹭地一下被撕裂了開來,手臂和雙腿具都化做了一根根帶刺的藤條。
鬼漢子們手腳具全,有眼但無舌,将手中的藤條甩得劈啪作響,死死卷住所有活人手腳不放,但女鬼們一個個都是人棍狀,面上一副歡愉興奮之色。她們眼眶空空,咧着一張空蕩蕩的口,喉嚨中發出了嗚哩哇啦的含糊之聲。原本組成她們四肢和眼舌的藤蔓似靈蛇一般遊動彙聚在了一起,慢慢拼組成了一個手拿碧綠狼牙棒的兩人高藤蔓巨人。
須臾,所有乞丐已然送完,現而就剩下老乞丐和石青兩個普通人了。
老乞丐本來離法陣不遠,可在躲避之中他腰間的錢包脫落了幾袋,他緊忙着撿拾,這才成了最後一個。
奔逃中他的腳踝又被藤條纏了個緊,他懷抱着一堆紅布錢袋,登時大喊出聲:“救命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丹青落,藤蔓斷,黎攸滑步擋在了老乞丐的身前,一個偏頭,示意他快些逃向畫軸法陣。
然而,老乞丐卻是吓跌坐在了地,緊盯着她身後,瞳孔驟縮成了針尖般的大小。
黎攸僵硬回頭,直接藤蔓巨人四目相對。
與屋頂同高的巨人擡手,手中物什登時向黎攸砸來,那墨綠的狼牙棒攜了巨大的戾氣和殺意,帶起的風鼓得她裙擺烈烈,然而就在那棒落的瞬息,她淩空一跳,躲過了這一擊。
老乞丐被吓得屁滾尿流,雙手撐地抖坐于地上,手腳并用地往後逃,黎攸見狀,抓起他的衣領,将人丢到了法陣前。
畫軸法陣已然送了十幾人,其上靈力越來越弱,眼見着一個鏡子大的赤紅之門就要變作鍋子大,老乞丐正要使出了他的青蛙趴絕技,往上一個趴沖。
可下一息,他的踝足便又被抓了個緊。
然而,這次抓住老乞丐的并非衆鬼,而是石青的左手。
石青被藤蔓纏得死緊,整個人被裹成了一個蠶蛹,若不是缃娥一遍遍砍落那些鬼漢子的藤蔓,想來還會更多。
似是被藤條勒地喘不過氣來,石青自喉間擠出幾個字:“别……走,等……等我……”
老乞丐口水橫飛,蹬腿一踹,血紅眸子滿溢着懼意和蝕骨的恨:“操,去你的吧!!”
石青臉憋得紫紅,瘋了般地大張開嘴,以牙狠狠咬向藤蔓,那藤條竟當真被它咬斷了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