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黎攸揚手,那抹赤色沙粒沖着缃娥的方向飄飄而去:“缃娥,提取記憶,拜托了。”
缃娥一個擡手,将它攏在了掌心,向黎攸點了點頭。
緊接着,鵝黃蜻蜓自缃娥掌心飛出,飛入了那粒紅沙之中,不過幾息的時間便牽出了一條記憶的彩線。
而正當缃娥伸出了手等待鵝黃蜻蜓将記憶彩線繞到她腕上時,那蜻蜓忽然被拽了一個踉跄。
記憶彩帶竟是自行掙脫了那隻蜻蜓的束縛。
缃娥大驚,她作為旭晟山探查魂魄記憶的第一人,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
可還沒等到缃娥再度擡手為她的小蜻蜓輸送靈力,那條彩帶竟是直沖黎攸而去!
放大的彩帶映在了黎攸的瞳孔之中,下一瞬,它便直直鑽入了她的腦袋......
*
荼月白輕車熟路地走向了距離精靈村不遠處的一個隐秘山洞,他甫一立在門口,罩在其上的瑩白結界一瞬打開。
裡面的東西在邀他入内。
而他也未做停留,直接擡腳入内。
這裡是梧傷地下城,曾是梧傷族人居住的地方。
這裡地質特殊,地下數裡都是岩石層,早期的梧傷人鑿房于岩内,一直鑿到了地下十八層,鑿出了每層都可供人居住的梧傷地下城。
沿着石鑿的台階一層層往下,期間荼月白本想擡手掩鼻,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這裡總是潮氣逼人,酸腐味熏天的。
可是今日他甫一入内,便覺察到了不一樣的地方,這裡被白金的光亮包裹着,那抹白金帶了十足的淨化之力,将原本遍布污穢和怨氣的梧傷地下城滌掃得一塵不染。
下樓總比上樓簡單,不消片刻他便來到了梧傷地下城的第十八層。
不同于住人的其他層,這裡有一處極為寬敞的石鑿空地,不過寬敞也隻是就它的廣度而言,就高度來說,這梧傷地下城每一層都是不到六尺的高度。
荼月白從沒有來過第十八層,這裡的一切他也很是陌生。
隻見空地的正中擺了一尊破敗的雕像,雕的是梧傷地下城曾經的神明,東罔神。
不過,現在的它,腦袋掉在了地上,碎裂成了不知多少瓣,身子上也具是刀劍的劃痕,這石雕像雖然已被毀壞得不成樣子,但依稀能看出它之前的雄壯巍峨之勢。
破落雕像前是一個供台,供台上的碗碟碎了個七七八八,昔日貢品也化成了一堆堆的灰燼。
兩邊的石壁之上則是兩幅石刻的壁畫,這壁畫之上也具是利劍和石塊的劃痕,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你來了……”
空靈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内震蕩,那聲音似從四面八方而來,又在悄然之中鑽入了荼月白的耳朵。
荼月白藍眸堅定,向着左側的石壁角落拱手恭敬地行了一記跪禮,開門見山道:“當真有徹底除去這無間怨氣的方法麼?”
一聲不辨悲喜的輕笑傳來: “自然。”
而後,虛空之中忽然顯了影,狹小的梧傷地下城之中,幾抹白金光點追逐着和荼月白身體中同源的赤色梧傷怨氣,待到追上後,“啊嗚”一口便将其吞吃進肚了去。
血色的無間怨氣在那白金的光球之中翻滾掙紮,而那光球好似生出了手腳般将它死死壓在了地上,末了那抹妖冶的赤色終是在刺目的光亮之中越縮越小,越縮越小,直至消失。
荼月白又是垂頭拱手,道:“還請您明言。”
那聲音再度傳來,語聲平靜地道:“我于此渡魂靈,滌怨氣已數年,而今靈力潰散,魂魄将滅,許是幫不了你們了……”
荼月白擡了頭:“那您喚我來此是……”
“我自有滅它之法,不過此事還需你們小輩自行解決。”
荼月白将頭垂地低低的:“月白有一請求,望您應允。”
“說。”
“此事月白願一人承擔,不想再将她牽扯進來。”
荼月白口中的“她”是黎攸。
那聲音忽而又笑了:“你們兩個還當真是像啊。”
“望您準許。”
忽然,平地起了一陣風,那風輕輕拖住了荼月白的身子,将他整個托扶了起來。
而後,那個女聲再響:“以身為器,引爆魂魄,同歸于盡,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