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站在船頭撐篙,黎攸也坐在船頭,沒有什麼特别的原因,隻因這裡的風景好。
這船頭最是搖晃,極不适合暈船或是恐水的人。
但荼月白一來便直直走到了她身邊,擠坐在了黎攸和小秋的中間,将兩個人隔了開來。
“你做什麼!?”
三個人都擠在了船頭,船尾便高高翹了起來。
黎攸伸手拉住荼月白的淡藍護腕,想要把他往後拽:“你你你你,去後面去,這船都要翻了!”
荼月白卻是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胸,固執無比:“我不!”
“我就要坐在這裡!”
他這幅樣子,像極了那不給糖果就耍賴的垂髫孩童。
小秋溫和一笑,道:“沒關系,我去後面撐吧。”
*
船行一路,終于靠了岸。
甫一踏上陸地,荼月白才覺自己活了過來,他捂着嘴,立馬跑向了一處角落。
黎攸好氣又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一陣搖頭。
小秋也望向荼月白的背影:“他沒事吧?”
黎攸:“誰讓他逞強,非要上的。”
末了,她拍了拍那個比自己高了不少的肩膀,道:“我去給他買些藥去,小秋你便自行回去取東西吧。”
“我們後會有期。”
小秋愣愣看向黎攸的背影,默默吐出了一句:“後會有期。”
*
夜幕低垂,蟲鳴陣陣。
楓漁鎮小巷。
小秋足尖點地,飛速往東方既白移動着,速度之快讓他直接變成了一道雪白的殘影。
他這幅姿态,分明就是一個修士該有的樣子。
忽然,他神色一凜,連忙側身閃開,一道銀光擦着他的身體而過,鼓起衣衫獵獵。
下一瞬,強大的力道再次襲來,他又是一個側身,然而那銀白靈力卻忽然轉了個彎,他一個躲閃不急,頓時被擊得飛撞在了牆壁上。
“咳”
小秋頹然倒在了地上,嘔出一口血來。
小巷深處并無一處發光體,一雪衣身影緩步而來,着黑靴的雙腳停在了小秋的面前。
街道上的光打在了他的後背上,映得那雙陰鸷藍眸更添妖冶。
“說,接近她究竟有什麼目的!?”
言罷,荼月白緩緩蹲下了身子,他毫不客氣地扯過了小秋的手,細細端詳着。
小秋手指側面和手掌邊緣有着細小且紮手的繭,銀針在荼月白的手中轉了幾轉,忽然狠狠下落,紮在了小秋的手掌之上。
小秋眼中血絲遍布,他擡頭看向荼月白,但卻并沒有發出一聲痛吟,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
他的這一表現更印證了荼月白的想法。
小秋此人并沒有那麼簡單。
若是他當真以劃船為生的話,那繭主要會出現在無名指和中指的連接處,可他手上的繭卻是生在了手指側面和手掌邊緣,這是典型的握劍人的手。
而且方才荼月白的第一擊,又狠又快,若非修行中人,定然是不會躲開的。再者,荼月白的銀針很是尖利,他又是瞄準了小秋的穴位刺下的,但凡是個感官正常的人,就不可能不喊叫出聲,除非他修煉過!
荼月白一早便想試探着小秋了,可一直都未尋到合适的機會,而正好黎攸今日不在。
荼月白狠掐住他的脖頸,将人按着牆提了起來:“說!你為什麼要故意被尖牙妖所傷,又故意被我們所救?”
“你靠近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小秋淡然的眸子閉了幾閉,而後費力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我……同你沒什麼好說的……”
然而,荼月白的指骨卻是越收越緊,越收越緊,一雙藍眸也滿溢着戾氣。
小秋的眸子忽然注入一絲光亮,道:“姐姐?”
荼月白瞳孔一縮,指骨也是一僵。
就在這個時候,小秋一掏一甩,一張黃符登時墜地炸開了煙。
荼月白一愣,連忙掩鼻躍上了一旁的房頂。
他大睜着藍眸,在這濃煙四起的巷子中觀察着。
可此處哪裡還有小秋的身影。
荼月白狠狠咬牙:他竟然,被耍了!!
*
楓漁鎮,東方既白小院。
一陣風吹過,地上的楓葉碦拉作響,忽然,一個白色身影憑空出現在了東方既白的門口。
小秋的手落在門上。
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
以手支門,他警惕地打量四周,确認門内門外俱都沒人後,這才輕手輕腳地入内,并輕輕合上了門。
他刻意放輕了腳步,在這小院中快速移動着。
他忽略了置于柴房門口處的包袱,反而朝着黎攸的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