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尹宓算是理解了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感受。她的胸口散開一片冰涼,感覺有什麼東西擱在胃裡。
顧貝曼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但你必須得是這個意思。”
酒店燈光昏暗。光影勾勒出她的側臉,尹宓模模糊糊看見她臉上有一層細小的絨毛。這幅景象太具有震撼性,以至于她的腦子慢了半拍,“什麼?”
“想想清楚,今年是什麼風向。”顧貝曼推了一把她的腰,“去洗澡。”
尹宓的腦子接了兩項命令,流暢地并行起來。她一邊順從地站起身往浴室去,一邊思索着顧貝曼嘴裡的“風向”是什麼。
顧貝曼跟她在身後把丢得到處都是的衣服收攏放在椅子上。
尹宓頂着淋浴蓬頭的水流沉思了一會兒,反應過來。
顧貝曼的意思是,今年畢竟是在家門口辦冬奧,叫她收斂一點,順便想好口供。
不過幸好她倆都是女的,就算被拍到睡一張床左右也不過閨蜜情深。
水聲響了又停,尹宓忽然探出腦袋,“我沒帶衣服過來诶。”
顧貝曼無奈從自己箱子裡找了件短袖給她。
尹宓将就穿着她的短袖到大腿根,頭上頂着浴巾啪嗒啪嗒地走過來,被顧貝曼中途攔住,“坐那邊。”
尹宓聽話地轉了個方向,坐在旁邊的小椅子上之後才問;“怎麼?”
“是誰剛剛說腿痛來着?”顧貝曼半跪下來,把她的腿架在自己膝蓋上,用手一點點探過去,“摸着有哪裡痛嗎?”
“還、還好。可能是比賽強度有點大,肌肉痛。”尹宓結巴了一下。她當時隻是想找個借口詐一下顧貝曼。
顧貝曼确認了她沒有說謊,将膏藥撕開順着肌肉走向一點點撫平貼緊。她自己也是個久病成醫的傷患,做起這些事熟練得很。
“好了,去床上。”顧貝曼把她的腿放下來,自己撐了一把站起身收拾殘局。
尹宓乖乖爬到床上,眼睛墜在她身上。
其實這些行為同她們往常相處并無區别,隻是換了個身份,就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就好像平時她絕對不敢這麼說:“真賢惠啊,顧小姐。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有幸把你娶回家。”
以她姐的脾氣,要是真被人當面用這種話評價,肯定會當即翻臉。
顧貝曼百忙之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把手裡的東西放好,也爬上了床。
酒店的床特别軟,有一點重量在上面就會形成一個凹陷。尹宓感覺自己身下的床單被一點點拉緊,最後朝顧貝曼帶出的凹陷方向斜了一下。
兩個坑合成了一個大坑。
“拿回去。”顧貝曼用冰涼的東西貼了一下她的臉。
尹宓瑟縮了一下,“什麼?诶,你把金牌帶上床幹嘛?”
“正如某人所說,我這種賢惠的女人區區一枚B級賽金牌怎麼可能娶的回去。”顧貝曼揚手把金牌放在了她的腦袋頂上。
尹宓伸手接下,順手握住顧貝曼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曲起一邊膝蓋,“那請問我的皇帝陛下,您要怎麼才能屈尊和我回家呢?”
“至少也要一枚奧運的獎牌吧?”顧貝曼順着她的劇本往下演。
“不是,至少講點道理吧?你讓我和那群十幾歲的小姑娘争獎牌?我這四周能不能恢複都是問題呢!”
顧貝曼一昂頭,“我講過道理嗎?”
……沒有。
尹宓啞口無言。
顧貝曼朝她勾勾手,示意她把耳朵附過來,“所以我打算給你點秘密武器。你這邊還有什麼事嗎?”
“明天還有一天賽程,晚上gala,然後休息一天就回去了。”
“這時間緊的和《羅馬假日》有一拼。”顧貝曼嘟囔一聲,把自己的手機扔給尹宓,“一,想辦法再租一天的車,二訂明天晚上在維也納的酒店。”
“嗯?”尹宓的手在照着她的吩咐打字,“這是要幹嘛?”
“帶你私奔啊,公主殿下。我打算扮成一支體溫計把你偷出去去。*”顧貝曼鑽進被子裡,關掉自己這頭的台燈,“現在,行行好,為你的司機明天不會疲勞駕駛,我得像死了一樣睡一覺,晚安。”
她是真的困了,話音剛落就沉沉睡去。
尹宓看着她的臉,默默地拿起手機開始操作。
顧貝曼最開始的打算是今天晚上看了比賽明天早上就回,所以原定換車時間在中午。尹宓看了下條款,發現無非是延遲還車扣款的事,便欣然決定等天亮了客服上班再說。
至于酒店,用不着顧貝曼出錢。她自己在手機上看了家位置不錯的四星。
搞定之後她确認了顧貝曼的鬧鐘,便掀開另一邊的被子滑了進去。
棉花糖一樣的感觸包裹着她,很快便讓人陷入美夢。
尹宓感覺自己上下眼皮子才剛碰在一起,她放在床頭的手機就響了。她身邊有人覆過來,伸長手将鬧鐘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