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鎮到了——”
熟悉的廣播聲響起。
步梨下了車,接了下沈思筝手裡的行李箱。
她的小電驢就停在旁邊海鮮面館的對面,她拿着鑰匙一貼,小電驢歡迎地嗷了一嗓子。
“坐吧。”她朝沈思筝招招手。
“你每天的通勤工具就是這個啊?”沈思筝略顯嫌棄。
“對啊,是不是挺方便的,而且我也不需要通勤,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不過馬上就要當老闆了。”
“恭喜恭喜。”沈思筝敷衍兩聲,擡腳一跨坐上去,把箱子放在一側拉着。
步梨在狹窄的鄉村小路上平穩地行駛,雖然速度緩慢,但不妨礙四個輪子磨着地面,發出咯噔的聲音,像是痛苦的呻吟。
等到了綠柳街,四個輪子每個都被磨掉一半,合算下來約麼隻剩兩個。
沈思筝心疼地吸了口氣,“我新買的行李箱,真是出師不利,早知道我就給你帶這些東西了,直接送你一輛車好了。”
步梨哈哈笑了兩聲,“工作了就是不一樣,出手都變闊綽了,最近添置新車了?”
沈思筝緩聲答道:“沒有,從前溫故的車,他有好幾輛,他走後,那輛紅色法拉利歸我了。”
步梨一愣,特意去看了看沈思筝的表情。
她剛剛說的是......溫故?
這個名字是沈思筝的傷痛,她很少提及。
“怎麼會突然提起你表哥?”步梨帶了點小心翼翼。
沈思筝口中的溫故是她表哥,她初三那年,溫故高考考入了江北大學數學系,雖然沒見過,但步梨一直很崇拜數學好的大神,也一直努力向溫故學習,隻是她腦子不好,再努力也沒考上江北大學,後來,聽說溫故在大學期間參軍入伍了,又進了特種兵大隊,但世事難料,他在一次任務中犧牲,永遠留在了雪山上。
沈思筝和溫故感情好,這件事對沈思筝的打擊很大,所以在溫故犧牲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敢在沈思筝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沒想到這次見面,沈思筝自己提了,還是以這般淡定輕松的語氣。
也是,溫故都離開有七年了吧。
活着的人總要往前走,盡管有時是被迫的。
沈思筝搖搖頭,繼續話題:“昨天晚上,我莫名其妙就夢到他了,你猜我夢到啥了?”
步梨認真地猜測:“你表哥又複活了?”
“差不多!”沈思筝重重點頭,“可能是因為要來這邊比較興奮吧,我夢到花溪鎮有個鬼屋,鬼屋裡有個男鬼對我窮追不舍,我一直跑,他就一直追,後來我不跑了,那男鬼也不追了,你猜怎麼着?”
沈思筝緩了口氣,繼續道:“那男鬼長得跟溫故一模一樣,見我一直跑就罵我,說我沒良心,還不讓我吃泡面,然後我也罵了他,罵他短命鬼走得早,丢下我,等我倆都罵累了,就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兩根冰櫃,坐在海邊吃。”
步梨噗嗤一笑,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熱醒了。”沈思筝說到這裡,不禁提了一句,“這裡倒是比江北涼快多了。之前我和溫小新就喜歡住在鄉下的外婆家,跟這兒差不多,也很涼快。”
“要是他還在,我就邀請你們兩個一起來。”步梨小時候就很崇拜溫故,隻是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見了也隻是匆匆一面。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一次她去沈思筝家裡玩,正碰上溫故離開,他坐上一輛紅色的法拉利,開車之前朝步梨晃了晃手,笑眯眯喊了句,“再見了,小步梨。”
然後耀武揚威般地駛入道路飛馳離去。
沈思筝擺擺手,“誰讓他走得早?從小他就喜歡對我進行批評教育,定是在地下也沒說我的好話。”
“怎麼可能?他最愛護你了。”步梨能看出沈思筝神情裡隐藏的憂傷,安慰道,“看來你對他的離開真的釋懷了。”
“也不算吧,我現在在醫院工作,每天生生死死地看得多了,有時候覺得活着也挺無聊的。”
“瞎說什麼呢!”步梨狠狠敲了她一下,“走了,進屋啦。”
一進屋,兩人就開始進行開箱工作。
箱子一打開,便有幾大包零食溢出來。
沈思筝就像個關愛孩子的老母親一邊往外掏東西嘴裡一邊不停地唠叨:
“你最愛吃的面包還有薯條,來這兒你也吃不到,我昨天剛買的,不過得抓緊吃,明天當早餐好了,這個餃子是我媽包的,味道還湊合,比我包的好,餅幹是我做的,一會兒你嘗嘗我手藝進步沒。”
“還有幾身新衣服,一個化妝包,過會兒拍攝的時候用,重頭戲來了,還有一個拇指相機。”
沈思筝從最底層翻出一個黑包,得意地展示道:“這可是最新款,你看看能不能支持你的攝影大業?”
步梨接過黑包,愛不釋手道:“哇,寶貝你真夠意思。”
沈思筝笑了兩聲,“别那麼肉麻。”
今日的行程主打一個随心情,念及沈思筝從江北遙遙趕來很累,當天下午兩人便沒出門,把拍攝行程挪到了第二天。
兩人把房間布置了一下,到晚上一塊做了飯,吃完找了部電影來看。
沈思筝把步梨的房間參觀了一番,最後目光定格在書桌上的那幅畫。
她看着桌上小學生美術作業一般的小河流水畫作,眉頭緊鎖,指着畫問:“是我不懂藝術嗎?這就是知名藝術大學優秀畢業生的作品?”
步梨解釋道:“之前有個小孩住我這兒,那是她畫的。”
沈思筝問:“那個數學很好的小孩?”
“不是,那是另一個。”
沈思筝啧啧了兩聲,“你到底有幾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