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陸時生回了快遞站,幹完活後,在附近的小餐館簡單吃了點晚飯,然後去了酒吧。
今日在江北市一中,他腦子裡湧現出的記憶片段似乎一直在刺激腦中的某處神經,再加上酒吧裡人聲嘈雜,陸時生覺得胸口煩悶,頭疼難忍,正想出去透口氣,目光忽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劉默。
陸時生看過去,坐在劉默對面的人,他也有點面熟,好像是上次在江大和步梨在一塊的男人,叫吳延。
他不是晚上要和步梨去談工作嗎?怎麼現在出現在這兒?
他和劉默怎麼也有交集?
陸時生側過身,避開劉默的目光,從後面的員工通道走了出去。
四周靜下來,空氣也清新了幾分,陸時生揉着隐隐作痛的頭,想到步梨晚上要和吳延談項目的事,他知道自己不該小心眼打擾步梨的正事,但不知怎的,他心裡總是覺得不安。
“陸時生?果然是你啊。”
角落裡傳來一陣陰森的笑。
劉默從陰影裡走出來,臉上的笑容猙獰,陸時生冷淡的目光看過去,劉默看着他一雙清冷但勾人的眼睛,笑了笑,“别來無恙啊,小陸。”
陸時生不想與他多言,瞥了他一眼便斂了目光,轉身要走。
“老熟人見面,不說兩句話就走了?”劉默一步跨過去擋住他的去路,輕佻道,“陸時生,你這張臉怎麼還是這個樣子,慣會勾引人的,就是好像瘦了點,看你這臉色慘白慘白的,是不舒服?”
他擡手要摸上來,陸時生嫌惡地躲開,“咱倆好像沒什麼可說的,我先走了。”
劉默一臉被掃了興緻的失望,“怎麼沒話可說,你上次不是說,什麼都聽我的嗎?說完了就不見人影,我可是找了你好多天。”
陸時生輕笑一聲,“不好意思,我從沒說過要聽你的。”
“呦呵,”劉默挑了挑眉,“果然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你也是個言而無信之人,不過我更喜歡了。”
陸時生将他的手甩開,“你若是再糾纏下去,是覺得我不敢報警嗎?”
劉默不屑地笑了聲,“我覺得我會怕?”
話畢,居然真的有警聲響起,劉默還以為自己耳鳴了,仔細聽了兩聲,他雙腿一軟,指着陸時生罵了兩句,便匆匆跑了。
陸時生松了口氣,在外面站了會兒,忽然覺得不對勁,劉默這麼害怕警笛聲,難道還有其他的事?
他匆忙跟過去,一路到了酒吧的前門。
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有警車停在門口,警燈在夜裡閃得耀眼,陸時生走上前,剛好看到兩名警察将一個犯人押送到了警車上,被押着的人正是劉默。
陸時生問旁邊的于美芝,“于姐,這是怎麼了?”
于美芝朝着劉默被帶走的方向狠狠呸了一聲,“晦氣!真是晦氣!那是個du販!”
陸時生驚訝,“什麼?”
于美芝雙手叉着腰,義憤填膺道:“我最煩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人了!竟然用叫什麼來着,羟基什麼酸,就是失憶水,騙小姑娘!你說氣人不氣人,現在咱酒吧的生意都受影響了,我還要被叫去配合調查......”
于美芝正說到氣頭上,轉頭才發現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陸時生瘋狂沖進酒吧大廳,方才劉默和吳延坐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他急忙給步梨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了。
“步梨,你在哪?”
“在一家會所啊,你不是知道我要和人吃飯嗎?”步梨的聲音傳過來,陸時生的心才放下些許。
“給我發一下地址,我去找你。”
步梨聽陸時生的聲音很是匆忙,她不解,但還是說了會所的位置。
“你要來?不過這裡要會員才能進,你要是到了,我可以去接你。”
“你自己在?”
“沒有,吳延去門外接小李了。”
陸時生叮囑道:“你先别喝水,也别吃東西。”
他挂了電話,但願自己想多了。
會所的位置就在酒吧附近,吳延肯定也剛到沒多久,陸時生借了輛電動車,立刻動身過去。
...
晚上談事的地方在一個私人會所,進來要會員制,吳延說他就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所以便選了這。
步梨和陸時生通話後,一時不能理解他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不讓喝水,也不讓吃東西,難不成是怕她被人下藥不成?
這雖然是私人會所,位置隐秘,但也不是什麼不正經的地方,服務員都認識步梨的,而且又不是她和吳延單獨聊天,還有小李呢。
步梨正想着,吳延走了進來。
見隻有他一個人,步梨問:“小李呢?”
吳延歎了口氣,抱怨:“說臨時有事,不來了,這個小李真不靠譜!”
步梨起了戒備心,“反正菜都沒上,那要不我們換一天吧。”
吳延拉住她,“來都來了,不如一塊吃個飯再走,菜我都已經點好了。”
步梨驚訝,“你什麼時候點了菜?”
吳延笑:“來之前,我都訂好了。”
步梨隻得坐下,“不是說要我請客的,你怎麼都點好了?”
“哪能真讓你請?”吳延說完,喊了服務員上菜。
步梨想起陸時生的話,沒着急動筷子,吳延有所察覺,關切地問:“不合胃口?”
步梨尋了個理由,“不是,就是胃突然有點不舒服。”
“那喝點這個湯,是養胃的。”吳延親自給步梨盛了一碗,步梨端起來聞了聞,就是普通的湯,她假意喝了一口,實則隻用嘴唇都沒沾到水面,擡頭時,看見吳延自己也喝了兩口,放下碗後,他先動了筷子。
“好點了嗎,再嘗嘗這個。”
“嗯,多謝。”
步梨輕輕點了下頭,擡眼,見吳延臉上帶着和善的笑,一點兒也不像會給人下藥的人,她剛剛冒出那種想法,倒覺得自己有些龌龊不堪了。
步梨漸漸放下戒備心,她喝了口湯,味道确實不錯,很鮮美。
身後似有開門的聲音,步梨以為是服務員,沒想到是陸時生闖了進來。
“步梨,不是不讓你吃這裡的東西嗎?”
“你怎麼進來的?”步梨驚訝。
陸時生抓住她的胳膊,要帶着她離開。
“你是誰?”吳延站起身,怒聲質問。
陸時生冷冷開口,“步梨的男朋友。”
吳延嗤笑一聲,拉住步梨的胳膊,“步梨什麼時候有你這麼蠻橫的男朋友,我看是你一廂情願吧,诶?我看你有點面熟,你不是那個送快遞的嗎?”
他眼神裡的鄙夷掩都掩不住。
陸時生瞪着他,咬牙道:“放開她。”
吳延不甘示弱,“憑什麼?是你貿然闖進來的,該你放開她。”
步梨被他們兩個人拽得一會兒往前一步一會兒往後一步,踉踉跄跄了兩下,很快失了耐心,将兩人全都甩開,“放開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陸時生見她疼了,匆忙放手。
吳延以為他敗下陣來,這才得意地放開手。
陸時生向步梨解釋:“剛剛我看見他在酒吧了,和一個DU販在一塊,我擔心你,這才過來。”
吳延氣憤地握起了拳頭,“你懷疑我?有證據嗎?”
“你到底是送快遞的,還是酒吧的服務員?這地方什麼人都能進來了嗎?”
他說完,将香槟倒滿,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怎麼樣?還懷疑我?”
步梨擺了擺手,解釋道:“不是,應該是誤會。”
陸時生拿起步梨的杯子,“用這個喝。”
吳延瞳孔微縮,半天未動。
從他的表情,陸時生已經了然,他慶幸之餘,心尚有餘悸,他恨得牙癢癢,目光裡像是燃了一團烈火,要将吳延燒成灰燼。
吳延勾唇譏笑,“你讓我喝,我就要喝嗎?”
陸時生輕笑一聲,“所以,承認了?”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吳延羞憤難當,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陰冷。
步梨夾在兩人中間也很難受,她拉住陸時生的胳膊說:“别說了,我們先走吧,吳延,不管你有沒有做,這次就算了,有件事我也正好借此和你說清楚,陸時生...是我男朋友。”
吳延不可置信,“步梨,你怎麼能找一個快遞員?這種低賤的人,慣會花言巧語,他不過就是要圖你的錢,你别被他騙了!”
步梨道:“沒有,我相信他。”
“真是可笑!”吳延臉上早已失了和善的笑,換做滿臉猙獰,“你這樣的小白臉我見得多了,靠着一張會哄人的嘴得意一時,最後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陸時生看着他,不禁出言譏諷,“看你打扮得一表人才,談吐不凡,原來不過是裝出來的衣冠禽獸,追人不成,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不覺得羞恥嗎?”
他轉身,拉着步梨要走。
吳延緊緊握着的拳頭發出骨頭碰撞的響聲。
陸時生的手碰到步梨的那一刻,他整個人被徹底點燃,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朝着陸時生的頭部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
酒瓶碎裂,透明的香槟酒混着紅色的液體滴落下來。
步梨驚聲回頭,滿地碎裂的玻璃片和灑落下來的酒水,除此以外,還有紅色的血液。
她緩緩擡頭,目光都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