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條件一般,但夫妻倆隻有一個獨生女,什麼好的都留給唯一的女兒──姚蘭,據說他們家在縣城有點門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了,還一躍去了省城。
班主任在短暫的驚訝後,說:“就算到了省城,打架也是不允許的!”
姚蘭根本沒聽阿爸提起過這事,驚訝得合不攏嘴,無視老師的指責,抱着她阿爸的胳膊,問:“阿爸,阿爸,我真的可以去省城讀書了嗎?和張月去的同一個地方?”
男人得意地掃了眼在座的兩位老師,回:“是,就是那個地方。在這裡讀書,讀來讀去還不是要下田幹活,阿爸是不會讓你繼續當農民的,以後去了省城,你要争氣,好好讀書,知道吧?”
“嗯嗯!”姚蘭高興得都忘了她有多厭惡讀書,甚至覺得隻要自己去了省城,就會立馬變得優秀,覃笑笑這輩子也别想趕上她了!
班主任不想再跟這兩人廢話,該說的都說了,他下學期就要轉去鎮上教書,沒必要這時候得罪人。
但人走後,他嗤笑一聲,對林金洋說道:“也不知道他們找的什麼門路,竟然能轉學到省城去,不過就他們家那風氣,去哪都成不了鳳凰。林老師,遇到這種人,咱忍忍,反正以後也見不着,以你家笑笑的刻苦程度,你放心,就算考不上大學,讀個中專肯定沒問題。”
林金洋的憤怒漸漸被慚愧占據,他輕輕歎了口氣,心裡責怪自己能力不夠,給孩子們拖了後腿,但男人的話也給他帶來新思路──有沒有什麼辦法讓笑笑去更好的地方讀書?
放學後,洪如發趁林金洋不注意,坐上自行車後座一言不發。
“小子,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林金洋調侃道。
“老師……叔……”他用他的方式央求道。
“喲,第一次聽你喊我叔。”他扭頭看向洪如發,感歎道,“又長高了!坐好。”
洪如發抓緊車座。
路上林金洋告訴他覃笑笑的臉受了傷,讓他從朋友的角度安慰安慰她。
上午的時候,他隻看到林金洋抱着覃笑笑,沒能看到她的臉,心想女生之間再怎麼打架也不會比男生狠,然而當他在屋裡看到覃笑笑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覃笑笑沒有錯過他的表情,霎那間,嘴角掉了下去,冷冷地看着他,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林金洋解釋道:“不是的,笑笑,如發是特意來看望你的。”然後把洪如發往前推。
覃笑笑知道自己是因為情緒不好,忍不住把人往壞處想,低着頭說:“洪如發,我心情不好,會說很難聽的話,你等我心情好了,再來看望我吧。”
洪如發張張嘴,話還沒說出來,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姐姐……玩……姐姐……抱抱!”
一歲多的覃水生已經會走路了,此時他抱着覃勤的小腿,一臉茫然地看着覃笑笑,不知道姐姐為什麼不陪他玩了。
覃勤想把孩子抱走,覃笑笑卻突然拍拍手示意水生走過來,水生笑呵呵地一步一步走過去,被她一把抱進懷裡。
他好奇地盯着姐姐的臉,伸出手指想摸一下難看的藥水,被林金洋及時呵斥住,他回頭看到是阿爸,嘴一張,哭了起來。
林金洋走過去不管兒子聽不聽得懂,說:“你碰那裡,姐姐會疼,知不知道?”
神奇的是,水生似乎聽懂了,幹嚎了兩嗓子就停了下來,抱着覃笑笑的脖子,親熱地喊:“姐姐……呼呼……”
覃笑笑把臉湊過去,水生學阿媽“呼呼”的樣子給她“呼呼”,她感覺臉癢癢的,不由笑起來。
洪如發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但如果這時候走了,也太不夠哥們了!
他指着自己額頭上因為打架留下的疤,說:“覃笑笑,你看我額頭,不也有疤,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覃笑笑:“……”
“老師,您說我說得對不對?”他轉頭尋求林金洋的認同。
林金洋捂住額頭,很後悔把這個沒情商的小子帶回家,他輕歎口氣,說:“笑笑,阿爸問過劉叔叔了,雖然會留疤,但是肯定不明顯。你别怕,等你大了,阿爸帶你去省城找醫生看看,肯定會有辦法把疤祛掉的。”
覃笑笑輕輕點頭,“洪如發,你還有别的要說的嗎?”
她其實更在意的是,學校裡的同學是否知道她不是阿爸親生的了,但在場的人都不主動提起。
洪如發摸摸頭,搜腸刮肚地想還能說什麼,突然靈機一動,說道:“覃笑笑,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娶你呀!”
覃笑笑:“……”
林金洋:“……”
覃勤:“啊?”
覃水生牙牙學語:“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