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确定覃笑笑有充足的時間到達考場後,林金洋沒理會還在胡說八道的小姑,把實情告訴了那個大漢,大漢氣急敗壞,一巴掌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打到地上,說自己從來沒被人這麼欺騙過,他回去就叫人把感謝她做媒的禮擡走,還要把這個事告訴全村的人,說完,他就走了。
小姑一面瞪着林金洋,讓他等着,一面喊着大漢,要解釋給他聽。林金洋看不下去,說:“小姑,你再不追上去,人就真見不到了。”
“你,你給我等着,你不要搞錯了,這件事覃勤是知道的,不然你覺得我怎麼會有你家的鑰匙!”
“覃勤在家照顧娘,你想偷鑰匙,很簡單。”林金洋想也不想地說道。
小姑眼看挑撥不動他們夫妻的關系,憤憤地跑去追大漢了。
後來,他們再也沒找上門來。
林金洋以為這件荒唐事已經結束了,所以既沒有和覃笑笑說,也沒有和覃勤提起。他萬萬沒想到,他們還能掀起風浪。
他看着那堆痰盂、掃帚、鍋碗瓢盆……一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好笑。
覃勤雖不知道前因後果,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她指着那堆雜物,說:“娘,我閨女馬上就能讀最好的高中,以後還會成為大學生,就這麼幾樣不值錢的東西,就想娶到她?”
“我像她這麼大歲數的時候,都嫁給你爹了,她竟然還想上學?那是她一個小雜種該幹的事嗎?她去上學了,我乖孫怎麼辦?難道讓我乖孫去打工掙錢給她念書?”
“娘,你在說什麼胡話!以我和金洋現在能掙到的錢,他們都不需要打工,都能讀書!”
“你真以為你去了鎮上,你就了不得了是吧,我嫁給你爹的時候,也以為能過上好日子了,結果呢?男人一死,我們娘倆算是哪顆蔥?她一個小雜種,也虧得你小姑想着她,不然她還能嫁給誰?她不嫁人,你們還想拿我乖孫的錢去養她一輩子?我看你們是被豬油蒙了心,被這個小雜種給騙了!掏心掏肺對個小雜種好,錢全給了……”
“夠了!”覃勤喊道,她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想拉着笑笑趕緊離開這裡。
林金洋聽着老太太一口一個“小雜種”,一口一個“乖孫”,指甲都快把掌心戳破了。
覃笑笑倒是這裡内心最平靜的一個,她全心全意地想把金戒指摘下來,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麼戴進去的,還沒有感覺,戒指就套上了,她心想。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覃勤喊到“夠了”的時候,那燙手的戒指終于是拔了下來,覃笑笑悄悄地把戒指放在桌子上。
一直在觀戰的趙大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離她隻有一臂之遠的金戒指,心思活絡起來。
“水生。”林金洋突然問道,“你告訴你阿奶,你想不想要個姐夫。”
水生怯生生地看着林金洋,問:“阿爸,姐夫,是什麼意思啊?”
他倒是忘了水生還沒學過“姐夫”這個詞,便解釋說,是以後要和姐姐在一起,就像阿爸和阿媽在一起生活的人。
水生:“那,那,要是電視機裡的姐夫,我想要!”
老太太仿佛抓到了同盟軍,立馬說道:“林金洋,你還想說什麼,聽到沒有,我乖孫要找電影明星給他當姐夫,你們小姑給介紹的那個人,我見過了,就和電視機裡的沒什麼兩樣。”
她扭頭問水生:“你告訴阿奶,覃笑笑要是和電視機裡差不多的人結婚了,也就是像你阿爸和阿媽那樣住在一起了,以後你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什麼豬肉啊,羊肉啊,牛肉啊,你都能吃的到,你想不想?”
覃水生被他們問懵了,他根本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自己又要回答什麼,才能讓他們不再吵架。
于是,他哇地哭了出來,林金洋抱起他,拉上覃笑笑,喊上覃勤,便說:“娘,你把你乖孫吓哭了,我們就先回家了。至于你說的那件事,趙大妞,你告訴你奶奶,要是再敢來我家說三道四,胡攪蠻纏,我就把她幹的事叫村廣播全播出來,她要是不信,可以等着看看,明天你們村廣播會不會提到’覃笑笑‘這三個字,她就知道了。”
“林金洋!”老太太氣惱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