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早就有所察覺,自打兩人鬧了别扭後,他心裡始終堵着一口氣,氣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看着自己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房子,再在腦海裡描摹出譚家的宅子——白色的三層小洋房,房前還帶着一個花團錦簇的小花園,那天要不是譚言帶着他進去,他就算進得了那座有守衛的大院,也找不到譚笑笑房間的窗口。
他和她之間仿佛一夜間多了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看上去兩人的距離很近,但想跨過那條溝壑,卻要花費無法估量的力氣。
從那天起,他收了心,逼自己要比之前更加努力,他阿爸常說自己吃虧就吃虧在書讀得少上,也經常說“讀書是改命的唯一捷徑”。
他以前不甚理解,直到自己需要一條捷徑時,才真正懂得這句話的深刻意義。
除了讀書,他無能為力。
“啊,那不是。”譚笑笑笑嘻嘻地賣了個關子,“反正,你也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呗。”她聳聳肩,等着洪如發追着她問。
“嗯,那就不說了。”
“……”
譚笑笑想,他一定是學習學傻了,不過沒關系,這件事遲早會讓他知道,隻要,再等上三個月。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就像從前一樣,說着說着,話題轉到了物理題上,兩人的距離也再次拉近。
譚笑笑從随身背着的小包裡掏出紙筆,當場和他趴在欄杆上畫起圖來。
兩人親密的舉止落入路人的眼裡,有的覺得他們是熱愛學習的好學生,有的則生出了“早戀”的質疑。
校慶前一天,譚笑笑被人告了一狀。
王偉先譚笑笑一步得知這個消息,在班裡大肆宣揚。
“譚笑笑早戀,敗壞了班級風氣,要我說,就應該把她踢出一班。”
梁雨柔:“從前怎麼沒發現,他嘴這麼賤!笑笑,我今晚回去就告訴他爸媽,絕對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這話被王偉聽了去,不甘示弱地回:“你别仗着自己比我多考兩分,就覺得全天下人都會圍着你轉!我說的是事實,你不信就去問老師,他們正在校長室商量怎麼處理她。你現在去,搞不好能聽到結論。”
“切,說得跟真的一樣,你讓我去我就去啊……”
“譚笑笑,老師喊你去校長室。”一個别的班的同學站在教室門口喊到。
梁雨柔看上去比譚笑笑還要震驚,“笑笑,不會吧……”
“我也不知道什麼事,等我回來。”譚笑笑确實不知道,但要說跟早戀有關,她身正不怕影子斜,隻要證明自己跟袁飛沒有絲毫關系就好了。
“好。”
譚笑笑離開了教室,王偉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立馬回頭對梁雨柔說:“看吧,還不信,你真當她是絕世大好人呀,也不知道在農村的時候有沒有染上什麼病,最好這次能直接離開我們班。”
“王偉,你丫的,我要撕爛你的嘴!”
梁雨柔愧對她爺爺給她起的好名字,一個箭步,猶如猛虎下山般沖到王偉跟前,給了他兩個大嘴巴。
王偉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使他回過神的還是梁雨柔的第三個大嘴巴子。
等譚笑笑回到班級時,兩人已經被拎到了教務處,教室裡的狼藉也被整理幹淨。
一些和她們關系還不錯的同學們見到譚笑笑,紛紛圍了上去,七嘴八舌搭配着手舞足蹈,把剛剛發生的事描述了出來。
譚笑笑一秒不敢耽擱,轉身直沖教務處跑了去。
門被關上了,透過玻璃窗,她看到梁雨柔的馬尾辮松松垮垮地搭在一側肩上,暫且看不到身上有沒有傷,倒是離她一丈遠的王偉,衣服被扯爛了。
教務處的主任把桌子拍得一震一震的,連帶着窗戶都跟在顫動。
譚笑笑急忙敲了敲門,沒等到裡面的老師說“請進”,便推門而入。
“老師……”
她還沒想好要說什麼,但腳步已經走到梁雨柔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放下心來。
“我沒事。”梁雨柔頭一甩,“喏,他比較慘。”
“你沒事就好。”
“喂喂!”主任拍打着辦公桌,“譚笑笑,我有讓你進來嗎?”
“老師,這件事是我和王偉之間的矛盾,梁雨柔是為了幫我才和他動了手,您要找家長,還是其他什麼處罰,您跟我說就行了,不關梁雨柔的事。”
主任再次敲了敲桌子,“不關她的事?不管是什麼矛盾,打架就是不對的,你和王偉的事等會再說,我先處理梁雨柔的打架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