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虞就在這樣的議論聲中長大。
在謝凜享受衆星捧月待遇的那些日子,他隔三岔五就會被同門欺負或者誣陷,然後被罰到刑堂挨鞭子。
命運總是厚此薄彼,他們原本就是如此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但就像一個普通人從來不會去跟比爾蓋茨比财富,跟奧黛麗赫本比美貌一樣,如果不是鎮厄宗覆滅,謝非虞也就不用和謝凜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也就不會如此清晰的認識到人生的分水嶺早在娘胎裡就已經如此泾渭分明。
原著裡,在師兄弟二人四處奔波的旅途中,不管謝非虞付出了多麼大的努力,受了多麼嚴重的傷,所有人的目光總是本能地尋找那道持劍的身影。
“謝凜呢?”
“有謝凜仙長在我們就放心了。”
“那就是先天劍骨啊……真厲害。”
就好像謝非虞的一切努力,他的生死,他這個人,都是無關緊要的。
連翹幾乎能想象到謝非虞站在謝凜身邊笑意盈盈的樣子——笑容是假面,而那些話語是鈍刀,一遍遍淩遲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脆弱的平衡。
後來他們結識了葉望舒,這位出生平凡但身懷補天石的樂觀女孩,可就連她的金絲也會率先纏上謝凜的手腕。
仿佛冥冥之中有種法則:好的、珍貴的、耀眼的東西,天生就該屬于謝凜。
所以謝非虞開始收集“戰利品”——謝凜稱贊過的法器,他要搶;謝凜打的妖怪,他要比他更快打倒;甚至謝凜喜歡的姑娘,他也要裝作癡情地示好。
這不是愛慕,是狩獵。
就像小孩子搶玩具,搶到手就索然無味。他要的從來不是玩具本身,而是搶奪時那種“看啊,我也有資格擁有”的扭曲快感。
這種心态是不對,但并非一朝一夕能改過來的,連翹也早就做好了徐徐圖之的準備。
可是如今主動給他,怎麼還不要了?這很不對勁。
難不成是她的任務完成的太成功了,真的靠三言兩語就把原著裡以身獻祭梼杌的病嬌瘋批白切黑改造成了一個三觀正直、不再觊觎師兄對象的好少年?
可這才多久,連百裡湘都沒找到呢!
連翹陷入了沉思。
【叮——】
系統提示音在她腦海中響起:【檢測到宿主疑問,正在分析角色行為偏差……】
【角色行為分析完畢,當前偏差值12%,屬于正常波動範圍。隻要主線任務進展不受影響,無需特别幹預。】
連翹松了口氣,看來最重要的還是原著主線劇情的發展和男二不能黑化,至于其他的都不是那麼重要。
結果下一秒,她發現這口氣還是松得太早了。
因為系統又緊接着提醒她。
【距離上次檢測到愛慕謝凜的行為已過去41小時,注意及時完成任務,不然要被痛覺懲罰哦~】
最後一個字還加上了波浪音,聽起來更欠揍了。
想到謝凜就想到那張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臉,比起對這種人熱臉貼冷屁股,連翹還是更喜歡和謝非虞這種戲精鬥智鬥勇,起碼有來有回,還是能獲得一些樂趣的。
“人家都明确拒絕了,現在還纏上去調戲真是很難不讨嫌。”連翹在意識裡吐槽。
知道她兩天前已經被直白地拒絕了,而這期間還被三日醉整得很慘,系統同她一起唉聲歎氣,寬慰道:
【就快了,就快了,到了落神村劇情,連翹愛慕的對象就不是謝凜了,你可以換一個新帥哥調戲。】
真的?什麼帥哥?
連翹眼睛一亮,正要追問,突然被叮當作響的銀鈴聲拉回到小船上。謝非虞撥弄了兩下腰間的鈴铛,幽幽道:
“你強行把我拉出來,就是叫我跟你一起發呆的麼?”
啊呀,走神被發現了。
“當然不是啊!”連翹矢口否認,“發呆是一個人的藝術,叫上你算什麼事兒啊?”
她把手中的帕子攤平,上下扇着風,希望它幹得快一點。
“我是拉你出來看風景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該看看開闊的地方。”
謝非虞眯起眼睛:“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心情不好了?”
“這還需要看?”連翹翻了個白眼,“毀了我的最後一個柿子,要不是瞧你喪着臉,我早揍你了。”
謝非虞的目光落在連翹捏着手帕的指尖上,少女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在陽光下泛着貝殼般的光澤。
他沉默了會兒,突然開口:“有這麼喜歡吃柿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