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默默地重複給自己聽,努力忽略心底湧起的那點青梅果一般酸澀的感覺。
她許久沒有應聲,突然感覺被一股大力拽住手腕,燈籠脫手落地,滾了幾圈後熄滅。
黑暗瞬間吞噬了整個空間。
脖頸被冰涼的手指掐住,後背重重撞上粗糙的牆面。謝非虞的氣息近在咫尺,仍是那股清冽的松木香,此刻卻如同一陣陰風噴灑在她臉上。
無邊的黑暗極大的限制了人的視野範圍,入目所及隻有少年明亮的黑色瞳仁,此時如同兩團鬼火,陰森森地鎖定住她。
“我不是讓你好好呆在船上嗎?”少年的聲音如同吐息一般冷冰冰的,手指一寸寸收緊,“為什麼用了三日醉還是那麼不聽話?”
連翹呼吸困難,雙手徒勞地掰着他的手指,黑暗中她能感覺到謝非虞掐着她脖子的手在發抖。
明明他也氣喘籲籲,臉色蒼白得可怕,卻還是咬牙切齒地将手收緊,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共生蠱所傳來的窒息痛苦一樣。
“放…手……”她艱難地擠出兩個字,指甲陷入謝非虞的手背。
“是不是……隻有死了才會乖乖聽話?”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手上的力道卻分毫不減。連翹眼前開始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不對,這不對,她在混沌中想。
按照系統給出的資料,謝非虞雖然性格乖戾,但卻是一個十分懂得審時度勢的聰明人。共生蠱讓他們痛感相連,他怎麼可能真的掐死她?
連翹簡直不敢想象他們要是雙雙在這個小小的柴房窒息而死,劇情會崩成什麼樣子,結算系統會怎麼判定,這裡有一對炮灰女配和白切黑男二死于殉情?
【警告!檢測到角色謝非虞黑化度大幅度提高!】系統尖銳的警報在腦海中炸響。
連翹這才注意到自己後背上的傷口似乎有些裂開了,空氣中彌散着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血腥氣,少年的眼睛有些發紅。
上次在滄溟的宮殿就發現了,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似乎隻有連翹鮮血的味道會刺激他失去理智。
原來是狂犬病犯了。
真是,什麼品種的瘋狗發起瘋來居然有掐死自己的勇氣?
連翹擡腳踹向身旁的柴堆,壘得高高的木柴轟然倒塌,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謝非虞反應極快,松開她的脖子,轉身将她護在身下。木柴砸在他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呃……”連翹痛哼一聲,後背本就有些開裂的傷口在撞擊下更是徹底崩開,溫熱的液體迅速浸透衣衫,濃郁的血腥味在密閉的柴房裡彌漫開來。
壓在她身上的少年突然僵住了。
連翹感到謝非虞的呼吸變得粗重,掐着她肩膀的手指深深陷入皮肉。她勉強擡頭,在從門縫投進的月光下,看到謝非虞的眼睛又一次變成的猩紅的豎瞳。
若是平日裡他的眼睛像是仲夏時節水波蕩漾的西子湖,那麼此時此刻看起來活脫脫兩汪沸騰的血池。
“小謝同志?”她試探着喚道,聲音因為方才的掐捏而嘶啞。
少年沒有回應,歪着頭打量連翹,動作像隻困惑的幼獸,隻是死死盯着她染血的頸側,喉結上下滾動。
“我還沒同……啊!”
連翹的心中升騰起不妙的預感,結果她的拒絕還沒講完,謝非虞就猛地低頭,尖利的犬齒刺入她頸側的皮膚。
連翹皺着眉頭,狠狠心要踢謝非虞的下腹,還沒來得及動作,就感覺到少年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松開嘴,像被燙到似的後退,不停地吐着舌頭,俊秀的五官皺成一團。
“辣…好辣……”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眼中的血色褪去些許。
連翹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沒錯,血液會随着心情變化味道。現在她怒火中燒,血自然是辣的。
“活該,”她惡狠狠地抹了把頸間的血迹,“辣不死你。”
可被罵的人沒什麼反應,月光下他的皮膚異常蒼白,幾乎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整個人散發着危險又脆弱的氣息。
連翹說話的時候,謝非虞隻有耳朵微微動了動,這個細微的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像是某種野獸而非人類。
連翹掙動一下,沒能掙脫,擡頭就看見少年的眼神迷茫又渴望地落在她身上。
如癡如慕,似幻似真,若不是她知道自己隻是個血包,都要以為這家夥對自己情根深種了。
連翹眯起眼睛,故技重施。
“想喝血嗎?也不是不行……”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給你喝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