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到底哪個比較糟糕啊?艾斯梅在心裡想,懷疑他隻是危言聳聽。“好吧,無論是哪一個都夠糟糕了。”她可不想冒險。
“總而言之,我這種狀态通常是不會被别人看見的。你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居然會被你發現。”弗雷德見她又端起了杯子,下意識也想扶住杯壁,卻撲了個空,像是抓到一團空氣。他隻能尴尬地擺擺手,“偶然!生活中有很多有趣的偶然。”
但艾斯梅卻沒被他插科打诨般的玩笑逗笑,反而一本正經地開口說:“我不這麼認為。你聽過墨菲定律嗎?任何可能出錯的事情最終都會出錯,所以你以為生活中有很多偶然,但那其實都是必然。”
“什麼意思?墨菲定律是什麼東西?”弗雷德感覺自己剛才聽到了一段繞口令。
“是個麻瓜科學家提出的原則。”艾斯梅擺擺手,看來弗雷德至少沒有接觸過麻瓜教育,可能出生于一個混血或純血家庭。“我的意思是,我們的相遇一定是有意義的,是上天指引我們那天晚上同時出現在城堡一樓的壁龛裡。”她笃定地說,正是因為信奉這項準則,她才對每一段邂逅都格外認真,“我對這些麻瓜理論很感興趣,還有超自然現象!”
“啊~超自然現象……”弗雷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終于出現了一個他從赫敏嘴裡聽到過的名詞,“比如說呢?有哪些?”
“麻瓜認定的超自然現象有很多都和魔法有關,隻是他們不知道魔法的存在。”艾斯梅來了興緻,坐直身體開始滔滔不絕,“比如突然憑空消失的人,那是幻影移形;還有錯覺自己曾經記得某件大家都不記得的事,那是記憶修改;還有田地裡漂浮着的光源,那是熒光閃爍。不過還有一些是魔法也沒辦法解釋的……”她露出遺憾的表情。
“是什麼?”弗雷德追問道。
“愛。”她簡單直白地說,“像是總覺得死去的親人還在身邊,但你明知道她沒有變成幽靈。”
弗雷德垂下眼睛,心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砸中了。
“我們家有很多孩子,我有三個哥哥、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他緩緩地說,“我和關系最要好的弟弟總是喜歡給媽媽找麻煩,為了讓她關注我們的奇思妙想。因為我們的成績差到了極緻,但我們的哥哥都很優秀。”
艾斯梅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熱可可,就像在聽睡前故事。
“最小的弟弟不太自信,所以我們總是惹他生氣,希望他不會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感。”弗雷德想起拿蜘蛛吓羅恩的事,抿起一個懷念的笑容,“不過他不太自信說不定也和我們有關。”
“聽起來你們不像什麼好哥哥。”艾斯梅犀利地點評道。
“可能吧。”他自嘲般擺擺手,“我妹妹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她和你一樣有一頭很好看的紅頭發。順便一提,我的頭發确實是紅色的,它隻是比現實中長了那麼一點點。”
“哦。”艾斯梅低下頭,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沿,臉頰有些發熱。從小到大紅頭發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弗雷德是第一個誇她頭發好看的人——就連莉達也沒評價過,但艾斯梅相信她隻是認為提起這個帶有歧視意味的話題不太禮貌。
“你也有哥哥不是嗎?”弗雷德接着說,“聽起來他是個不錯的家夥,你應該珍惜和活着的人共度的時間。”
所以弗雷德特意提起自己的家庭,隻是為了寬慰她别為去世的母親過分傷心?現實根本沒有那麼容易。
“大家都說時間能沖淡一切,但我不相信。”艾斯梅喝完了自己杯子裡的最後一滴熱可可,又拿過弗雷德面前那杯,“我爸爸已經默默忍受了12年的痛苦,每天晚上都要在媽媽的畫像前和她聊天。失去親人就像一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每一次觸摸疼痛都隻會更清晰。”
那失去了弗雷德的喬治該怎麼辦?還有韋斯萊太太和韋斯萊先生,親手埋葬了自己年輕的孩子,他們要怎麼繼續生活下去?
他沉默地望着那杯熱可可。死亡确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對于弗雷德·韋斯萊來說從來都不是。可他沒想過自己會讓家人那麼傷心——明明他一輩子都緻力于讓别人發自真心地開懷大笑。
“但是那種疼痛也正是我們銘記家人的證明。”艾斯梅微笑着揚起面前的玻璃杯,像是在敬酒,“就像你說的,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遺忘,不是嗎?愛的力量是任何科學和魔法都無法解釋的命題。”
弗雷德突然笑了起來,“你真的很神奇,古德溫小姐。有時候我覺得你應該是個老實的赫奇帕奇,有時候我又覺得你是個火熱的格蘭芬多,但是在剛才那個瞬間,我竟然認為把你分去拉文克勞也很合理。所以你到底為什麼是個斯萊特林?”他覺得斯萊特林沒有任何一項品質能配得上這個純潔無瑕的心靈。
“你不是第一個有這個疑問的人。七年了,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進入斯萊特林。”但正如墨菲定律所說,發生既是必然,所以艾斯梅相信總有理由能夠說明,“對了,你可以直接叫我艾斯梅。我的朋友都這麼叫我。”
“所以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弗雷德朝她伸出右手。
艾斯梅隔着空氣和他假模假樣地握了握手,“最陌生的朋友。”這還隻是他們互相了解的第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