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宋銘的聲音輕得仿佛風雪中的歎息。
他竟能聽出是誰,聽覺竟如此敏銳!
祁漠不及答話,隻覺後背一涼,竟是被流寇從背後偷襲刺傷了肩膀。他悶哼一聲,反手将刀刺入敵人心髒,鮮血濺在宋銘的袍角上,開出豔麗的花。
“祁二。此戰,便由我了結他。”宋銘聲音極輕,仿佛再重些祁漠的傷口就會發疼。
戰局在正午時分逆轉。當流寇主帥的頭顱被宋銘挑在槍尖上時。祁漠擋了四面隐患,終于撐不下去,跪倒在雪地上。宋銘循着聲音撲過來,顫抖的手摸到他染血的衣襟,眼眶瞬間通紅。
"你瘋了......"宋銘的聲音哽咽,"誰讓你來的......"
祁漠仰頭望着他被綢帶遮住的雙眼,忽然笑了:"我說過,會回來找你。"
“殿下,我是來找你的。”他一字一句地道。
我是來找你的……
他擡手解開宋銘的綢帶,露出那雙失去神采的美眸,"我帶你離開。"
這裡都是血,宋銘聞不得血,他一見血就胃中翻滾,好惡心……
宋銘聲音顫着答了一句:“好。”
血水浸紅了刺骨的河水,宋銘的随行輕騎無一生還。鐵屠雄死了,殘寇北逃,江戬在關中恭候他們。
祁漠抱着宋銘,一如兩年前。白綢帶覆于眼上,沒了那年昏迷的遮掩,環在腰上的手有力地抱着他,力氣驚人。
綢帶遮了視線,唯有腰間那隻手的觸感真實。他看不見祁漠是何表情,隻覺自己心跳如雷。他怕他聽見。
宋銘隻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白日裡做了夢,可這卻是真真切切。他居然沒有往日被生人觸碰的惡心感覺,他甚至想着再靠近些。
祁漠身上的氣息幹幹淨淨,明明方才剛殺了人。宋銘有一瞬做夢似地想,他想這條路沒有盡頭。
可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不知道。
夕陽染紅了濟谷關的積雪。
當江戬找到宋銘時,祁漠已回漠北。人自是沒見着,也全不知祁漠來過,隻記着殿下似乎高興,嘴角帶了些極淡的笑意,見着他又成了往日的面無表情。
東平大捷,宋銘為虞朝立下功勞,百姓萬人畫押上奏,清官推崇,連國子監的學生都日日寫文章流傳贊揚。宋銘此戰甚得人心。
豐賢帝見此風口浪尖,也不欲多追究,況魏嫔初迎不久,皇上正在興頭上,也無暇追宋銘之責。
此事便成了舉國上下的大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