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昭點頭表示理解,迅速在本子上記錄下來。
“另外,關于那筆大額投資,對方公司的反饋怎麼樣?”陸雲裴靠回椅背,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看向對面。
男人表情有些凝重,回答道:“對方對我們提出的估值和股權分配方案,還存在較大分歧。他們認為自身的發展前景遠超過我們評估的價值,希望能獲得更高的估值和更低的股權出讓比例。”
陸雲裴沉默了一會兒,手指輕輕敲擊着扶手,思索着對策。
“安排再次談判,深入了解他們的底線和核心訴求。我們既要保證投資的合理性與回報率,也要考慮與優質企業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他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季禮見似交談完畢,正走向前而賀文昭識趣離開,便将手機遞給陸雲裴,表情比剛才他還要凝重。
視頻裡是一段監控,時間的久遠和多次的轉發有些包漿,但仍能辨認裡面的主人公是誰。
教室紮着高馬尾的少女臉頰不似如今消瘦,有些嬰兒肥,表情冷冽遮不住的憤怒走向講台旁邊笑哄哄的女生們,拎着一人衣領,掐着脖子,“哐當”的一聲按在椅子上。
周圍原本一起嬉皮笑臉的女生們都吓得退遠,教室其餘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觀看,隻有一兩個前來拉許之安,卻都被推開,讓她更憤怒得把人拉地下直接跨坐在她身上動手。
直至有一個跑回教室的男生才把她拉開,本能把她護在身邊,被打的女生似是才反應過來臉頰通紅帶淚,想還手卻被男生狠戾得瞪着,吓得不敢動彈,隻是在一旁被安慰哭泣。
到隔壁兩位班主任來帶走兩人,這場鬧劇才結束。
往下滑,評論區還有人傳自己是許之安的初中同學,附帶一張黑暗光線下一女生被擁抱的照片,卻看不清臉無法辨别真僞。
陸雲裴聲音有些啞:“她在哪。”
“陸家那邊要你回去。”
兩人都心知肚明,天盛娛樂不是小作坊,熱搜這麼久沒下,公司一點聲明沒有,許之安這麼惜前途的人不會這樣。
他注視着遠方,内心糾結:“你派人去調查,先去陸家吧。”
斜陽的最後一縷光,像一把利刃,劈開玻璃,在昂貴的瓷磚上劃下一道刺眼的傷口。
當藥片滑入喉間,世界并未立刻陷入黑暗。
沙發的紋理突然變得清晰可辨,每一道褶皺都像河流,許之安順着這些河流開始漂浮。一旁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可在她的感知裡,這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山谷,帶着奇異的回音。
她想起小時候媽媽說:“人死的時候會有家人來接你,爺爺奶奶是替我們探路提前準備家去了,等爸爸媽媽走的時候他們會來接我們。所以之安,死亡并不孤單,也不可怕。”
光影在牆壁上跳躍,組合成一個小孩的模樣,紮着兩個牛角辮子微笑着向她招手。
許之安倒在沙發上,眼角的淚控制不住滑落,分不清是因為胃裡灼燒的疼痛難受哭泣,還是因為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沒看見。
可是媽媽,沒有人來接我,來找我的是我自己,小時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