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羅浮】之上,人流熙攘,來往者匆匆行于世間,任由仙舟之上受人控制的和煦氣候将他們包裹得舒心,鄰裡閑談、故友來訪、離家出行,總是說上一句天光正好後再接着去做今日要做的事情。
然而以長樂天為中心,灰意朦胧的雲層于高空之上緩緩成型,漸漸地将原本溫暖和煦的天光遮蔽,仿佛冥冥之中暗示着這場名為【羅浮】的棋局更換了主棋手,又仿佛是昭示着這場棋局已經被第三者徹底掀翻。
“怎麼變天了?”
重新回到門口守着神策府大門的雲騎軍正疑惑着,卻看到那位将軍的貴客與神策将軍從神策府中緩步走出,踱步到神策府的入口前,那位貴客手持一柄勾畫秋楓與流風的油紙傘,倏然回首,對着将軍巧言笑語道:“真這麼緊張?居然真的親自送我出來?那可以緩解魔陰身的藥難不成還能給我招來殺身之禍?”
什麼的藥?
守門的兩位雲騎軍瞪大了眼睛,接着對上了景元那雙能刺破雲霧的金色眼眸,也讀懂了将軍眼中的意思,連忙封閉了自己的嘴背過身去,不僅避免自己看清那位貴客的樣子,還要走遠點避開此處,免得耳尖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何必這麼緊張?”丹恒難得覺得好笑,尤其是看着景元那張憂心忡忡的臉,他微微歪頭似乎格外不解,“連雲騎軍都趕走了?”
“你倒是一點都不害怕......”景元看見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就恨得牙癢癢——能夠短暫治愈部分魔陰身的藥,現如今還隻是部分雲騎軍和民衆目睹了那一幕——不,說不定人群裡還有藥王秘傳。如今知曉青楓醫師可以短暫治愈部分魔陰身的人還少,但是倘若時間再過去些許,不僅【羅浮】知道了,就連整座仙舟聯盟和所有渴望長生的豐饒民都知道青楓醫師能夠規避魔陰身這種【豐饒】賜福後的危害——到那時,又會發生什麼?
會出大亂子的,景元确信。
景元沒有這句話說出來,但是丹恒從他蹙着的眉心知道了他的不贊同和憂慮——于是青楓醫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唉,【虛陵】真該給你發一面上書‘救我狗命’的紅底金線錦旗,将軍。”
景元眉頭跳了跳,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最初的目标該不會是——”
“噓——”
傘下陰影中的青年伸出食指抵上唇邊,眨着那一雙明亮的青藍色眼眸,顯得格外乖巧無害,但是眼中的戲谑配合着眼尾淩厲的一抹紅妝,意圖借着這場舞台惡作劇的惡趣味昭然若揭,對比鮮明,卻又無比鮮活、無比真實——與他記憶當中的那個人相比,明明二者的容貌不過差之毫厘,這番鮮活明快的樣子卻是與他記憶中的玄冰龍尊相差甚遠。
不過三個字,青年卻故意說的很緩慢,一字一頓道:“不、可、說。”
青年轉身離去,青色的衣擺與那把楓紅與青色流風共舞的傘漸漸遠去,對方最後的聲音依舊清晰:“快回去吧,【羅浮】要變天了,想出門記得帶傘。”
“我們下一幕再見。”
景元微微挑眉,待那道青衣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裡,擡頭看天上漸漸堆積起來的烏雲——或許旁人不知道原因,他可是心裡清楚的很,于是揣着手心情複雜道:“真是任性啊......”
這個節骨眼上鬧事的老東西們,一路走好吧。
第一滴雨落下的時候,符玄就已然發現了不對勁。
原本困擾他們許久的詭異雲霧居然被這天上降下的雨水包裹,毫無再度逸散出來禍害雲騎軍的迹象,那些能招緻魔陰身發作的詭異雲霧盡數無效,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種力量出手鎮壓了它們。
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