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女孩笑了起來,滿不在乎地反駁:“可是昨晚你盡情釋放,那不就是一種簡單的快樂。”
他無言以對。輕輕地滑動齒輪,試圖再點上一根煙。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頭發上,“不要皺眉。”
勖嘉禮無聲地看她一眼,“你為什麼還在。”
她蒼白的手指停留在他嘴唇上,撫摸花瓣一樣專注又小心:“因為我也渴望簡單的快樂。”
……
鐘之夏身上帶着潮濕的香氣,如同一隻瀕死的蝴蝶,微微地顫栗着去親他。
盡管沒有底氣,無法把握他的态度,她還是倔強地提出了邀約:“您願意給我嗎?就現在,就像昨晚那樣,簡單的快樂。”
她手裡的紙袋被抽走。他吻住她,“當然。我會照顧你。隻是我不會愛你。”
“我想我們可以醉生夢死,隻求快樂,”鐘之夏的呼吸支離破碎,仿佛沉入了深海底,“請您擁抱我。或者處決我。”
勖嘉禮聽見一陣玻璃碎裂的刺耳尖響,不知道為什麼很難過。可能這就是空虛。他覺得很冷,心裡寂靜空闊,隻有風的回響,一遍又一遍,精疲力竭。
他是那樣出衆而孤僻。卻做着取悅她的事。
鐘之夏終于不會想起以前那些令她崩潰的魔鬼,能夠顧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憐憫和溫柔。
細碎的光斑撒在他黑發上,他有一張硬朗、明亮,讓人仰慕的臉,不論何時都會讓人動容,哪怕他隻是閉着眼輕輕皺眉,也還是那樣矜貴從容。
鐘之夏心裡劃過一絲酸楚,它就像無形的巨手輕輕扼住她的心髒,讓她無法逃脫,不可抑制地疼痛。
所有防守開始無聲地崩潰,絕望如滅頂的潮水。
他的呼吸,他的嘴角,他的溫度,他的聲音——他像潮水淹沒她,她可以沒有自尊地做他的影子。
她抱緊勖嘉禮:“先生,謝謝您。”
溫和而潔淨的女孩攀住他,哭着去親他,“我終于可以因為這種事而快樂。”
“乖女孩。”
勖嘉禮低頭與她接吻。
這樣的時刻,他的内心終于變得平靜而溫暖,如同夏日微風習習的海灣。
事後。雨過天青的下午。
勖嘉禮摸索着擰開一瓶水,問她:“渴不渴?”
鐘之夏無聲地搖頭。
她嗓子有點啞了,不肯開口說話。勖嘉禮側身擁住她,嘴唇拂過她耳廓:“不好意思了?”
他的聲音依然磁沉好聽,熟絡之後行為卻放浪不少。鐘之夏更加不敢面對他,惟願做鹌鹑,掩耳盜鈴地往他懷裡閃躲,避開他胡亂的親吻。
勖嘉禮笑了一聲,“乖。别害臊。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但鐘之夏記得,他說過好幾遍,“但我不會愛你”,一面心悸,一面無法抗拒。隻好提醒他收斂:“先生,您之前不是這樣的。”
勖嘉禮嗯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地表示:“可我現在喜歡得緊。”
鐘之夏不掙紮了。任由他親吻——就當他說的“喜歡”,是喜歡她的意思好了。
可另一個鐘之夏冷冷地警告她:鐘之夏,你正在堕落。你被弄髒了。
鐘之夏閉了閉眼睛,心裡流着淚哀求:求你别說了。我很快樂。我這輩子從沒這麼快樂過。他可能不算太好,但他是我選擇的。從我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從我選擇倒在他家門口開始,就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願意做他的影子、俘虜,或者浮木。成為他生命裡難忘的過客。
那個聲音漸漸弱了:可你這是飛蛾撲火。
鐘之夏轉身依偎着勖嘉禮,心裡很安甯:我早就知道我飛蛾撲火,即便跌落深淵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