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路商臨對路晚伊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腦子裡全是簡淩之那日穿黑色連衣裙的樣子。
“你變了!”路晚伊放開他,雙手搭在桌上生悶氣:“你都不聽我說話了!”
路商臨扭頭看她:“我看你衣服夠多了,這人呢還是要節儉一些。别整天琢磨有的沒的,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練練字呢。”
“你真的變了!”路晚伊指着他不可思議道:“而且,就允許你自己定做西裝,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哼……”路晚伊嘲笑道:“打扮了半天,也沒看誰家姐姐願意搭理你。你知道為什麼嗎?就你這臭脾氣,誰願意理你!”
路商臨無所謂地拍拍手,起身站了起來,尋思着一會要不要趁機去東院搞個突襲。
“切,你以為我就能指望你啊?”路晚伊也站起來,把擋她路的哥哥推到一邊。“突然想到大嫂也是一手的好繡工,我去求她看看能不能給我做一身衣服。”
“诶!”路商臨急忙喊住她:“你别去折騰她啊!她沒空給你做衣服。”
“就你知道的多……”路晚伊吐吐舌頭:“大嫂能有什麼事兒,前幾天我偷偷去找她,還看見她在書房,大哥修的那個露台上望着對面廂房坐着發呆呢。”
路商臨聽到這兒倒是笑了,那個露台不就是那日他跟她訴衷腸的地方麼。
“不過,大嫂也是可憐,大哥那麼年輕就走了,留下她一個人,也沒有一個孩子在身邊,連個依靠都沒有。”
“大嫂不是那種會依附别人生活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孩子。”路商臨說的肯定,他自信現在對簡淩之已經了解頗深。
“那你可别這麼說,上次我不是送了大嫂姻緣符麼?有時候我在寫功課的時候,還看她拿那符出來看呢,你說,她是不是想大哥了?”
路商臨皺皺眉,沒耐心繼續跟妹妹探讨這個東西。“說道姻緣符……你小小年紀把心思都給我用在功課上,咱們家的姑娘不愁嫁,别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切,我看是你自己孤家寡人,所以看誰都不順眼吧。對了,霍家哥哥這幾天回平城了,我就約了他和霍姐姐過來玩兒,到時候你别忘了過來。霍姐姐說你不來她也不來了。”
路商臨整理了一下領帶,聽着鬧心。“我沒工夫參加你們的聚會。我在德國的同學司朗聿回國了,我最近要幫他在平城安置一下,以後這種沒意思的聚會别叫我。”說完他就往門外走。
“哦……那行吧,到時候我請大嫂過來,正好四個人可以打牌。”
路商臨一路走一路豎着耳朵聽,心裡多少有了些盤算。
立秋過後,天氣就沒有那麼潮濕了,雖說中午還是很熱,但是早晚已經開始有了涼意。簡淩之這段時間沒怎麼往路晚伊的院子跑,怕碰到路商臨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後來聽說,最近路商臨也沒回路宅,她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怅然若失起來。
“犯賤啊……”簡淩之嘀咕着罵自己。“人家來你躲着,人家不來你又琢磨。難伺候啊,簡淩之!”
含笑從籬笆門進了院子,在松樹底下喊她,她傾身扶着露台的圍欄。
“怎麼了?”
“少奶奶,晚伊小姐請您過去一趟。”
“不是說我最近沒空麼?”
含笑往前走了幾步,讓她聽得更真切:“不是,小姐請您過去打牌呢,說霍府的三少爺和六小姐來了,請您也過去聚聚。”
“親娘啊……”簡淩之最近習慣了隐居生活,本來不喜與陌生人交際的她覺得這日子無比滋潤。“我不去行麼?”
“小姐說了,她想把自己的英文老師介紹給霍小姐。二爺也來了,還帶了一個人過來,說是在德國時候的同學。我看您就過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簡淩之把書放到矮桌上,不情願地出了書房,看着含笑生無可戀。
“少奶奶,我去幫您梳妝。我剛在尋梅閣瞅了一眼,那二爺的同學,長得很是英俊呢!”
簡淩之被含笑這個前後邏輯逗樂了。“行吧,這麼多人,我也不想灰頭土臉的。”
“您穿什麼呢?對了,上次那件洋裝不錯。聽說霍少爺也是留洋回來的,我看他們都西裝革履的,您也穿洋裝吧!”
簡淩之把香粉塗在臉上使勁拍了拍。“穿二爺送來那身旗袍吧。我一個寡居在這院子裡的寡婦,穿洋裝不倫不類的,别讓他們傳出去找麻煩。”而且她也希望能穿上那旗袍給路商臨看看。
簡淩之嫌熱,讓含笑給她盤了頭發。含笑手巧,以前還被其他府的太太們借去給她們盤頭。不一會就給她盤了個漂亮的發髻。簡淩之站在鏡子前面看着自己,把好久都沒拿出來戴的鬓花别在了發間,這是唯一屬于她自己的首飾。那孔雀钗因為紮過杜全,她看着膈應就給收起來了。
她又把上次跟旗袍一起送來的口紅拿了出來,塗上竟然有一股玫瑰的香味。
當她拿上含笑為她做的團扇出門時,有一種緊張和期待,心裡躍躍欲試地希望能讓路商臨第一個看到自己。
“犯賤啊……”她又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