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剛下課,簡淩之正在給其中一個女孩講自己出的題,剩下的幾個女孩子看到路晚伊身上的羊毛披肩,在旁邊叽叽喳喳說個沒完。簡淩之聽得耳朵疼,讓她們小點聲之後繼續給她講:“這個是固定搭配,記住就行。學語言,有時候就是忌諱問為什麼,語言系統是時刻在變化的,并不完全符合規律,所以咱們隻要記住有規律的,沒規律的能記住就記住,記不住咱們就換一種表達方式也可以。就好像我們說母語,有些人辭藻華麗,有些人成語都用不了幾個,但是隻要能表達清楚就行。”
“晚伊,你這個披肩我上次也想買的,結果一聽要等三個月我可不願意等,這三個月不得有更多好東西出來麼?”孟家五小姐孟凡星家裡聽說以前是禦史世家,出過好幾個禦史言官。她父親現在是某報社的總編輯,之前關于杜全那件事的報道能發到報紙上,就是因為這個人點了頭。
“這個是我大嫂買的,我壓根沒買到呢!”晚伊把自己東西收拾好,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披肩,看了一眼簡淩之。簡淩之用餘光掃到了她,但是假裝沒看到繼續講題,她可不想被扯到這個話題裡。
“确實好看!但是我覺得這個顔色不太适合你,你要是買可以換成白色的,更搭你的其他衣服。”銀樓老闆的女兒紀天舒走過來,坐在他們身邊:“這個顔色其實挺适合大嫂的,顯得特别優雅,晚伊還是活潑可愛些好。”
“我倒也想,可我壓根沒錢買。你們也知道我的情況,不像你們可以直接從賬上支錢。我買點什麼都得太太同意!”
“你之前的東西不都是二哥給你買麼!你去求他肯定行!”
路晚伊說到這個又生氣:“提到他我就來氣!之前霍姐姐訂的時候,我就求我二哥來着,結果他讓我多讀書,說别整天過那麼奢侈。就好像我要金山銀山一樣!”
孟凡星掩嘴笑道:“我看八成是二哥最近也沒錢了吧!”
“我可不信,他那些西裝一個月恨不得都能穿不重樣的。誰知道最近犯什麼病了,而且老往我這兒跑,每次來就檢查我功課,然後找理由數落我一頓。他剛回平城那會兒,一個月也就看見他一兩次,最近這段時間我都不想看見他。”
紀天舒想了想,推測道:“本來我還以為是他最近有在追的女孩子,所以把心思都花在人家身上。但是又每天往你這兒跑,也不像是在追人啊。”
“非也!他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次陪我逛街還特意轉了好幾家銀樓,讓人拿出來不少戒指項鍊手镯挑了半天,最後一樣都沒給我買!上一次給我送新衣服已經是四月的事兒了!”
簡淩之豎着耳朵聽着他們讨論,一時有些後悔剛才讓他們小點聲,現在聽得半真半假的恨不得搬個凳子坐在他們旁邊聽。
傅君華家祖上做過巡撫,現在家裡依舊有人在政府任職,她去小廚房看午飯準備的如何,回來告訴大家可以準備收拾吃飯了,順帶聽了一耳朵他們聊天,一起八卦道:“哦~這個我知道!晚伊的二哥嘛!大概就上個月吧,有一次我去聽戲,還看見他陪着虞家小姐去了包廂呢,正好坐我隔壁。不過你們可别說是我說的啊!晚伊,你二哥給你未來嫂子花錢,你就讓讓吧。”
“哪個虞家小姐啊?”孟凡星問道。
“啧,能進到各種洋貨的虞家。好東西都先在他們手上過一遍,然後再分流到其他老闆那裡。就比如我們家的銀樓,想進到西洋的材料,就得通過他們家。”
“哦!是她啊,這個我想起來了,聽說是從法國留洋回來的。”孟凡星看着路晚伊笑道:“估計都是留洋回來的,說話更投機。”
傅君華擺弄着手裡的香囊,附和道:“應該是,說這虞家小姐沒怎麼聽過戲,就帶着她去了。散了的時候還說第二天要去哪兒騎馬,還問我去不去,我可不去打擾他們好事兒。”
“大嫂……”路晚伊懶得再繼續這個話題,遂走過來找簡淩之,看她已經講完題正坐在原地發呆,就輕輕推了推她,她才有些茫然回過頭,眼神中透露着疲憊。“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一直在給我們講課。一會多吃點東西吧。”
“晚伊……”簡淩之像是有些沒了魂兒,抓着路晚伊的手:“我是有些累了,我得先回去歇一會。你們幾個人好好吃飯,明天準時過來,知道麼?”
“大嫂,你沒事兒吧?”她摸了一把簡淩之的額頭:“不燙,不像是生病了。那你回去好好歇歇,有什麼需要的讓含笑來找我吧?”
“好。”簡淩之木讷地點點頭,扶着桌子站起來,感覺身下一股暖流:“壞了……晚伊,我好像月事來了,我真的要趕緊回去了。”
“難怪!那你快些回吧,明天還能過來麼?”
簡淩之慘笑:“可以,不能耽誤上班掙錢。”
回了東院兒,簡淩之趕忙換上了衛生腰帶,飯也沒吃就躺回了床上。在床上迷迷瞪瞪躺了半天兒,到了晚上依舊沒什麼胃口。肚子的墜痛感越來越明顯,但她還是起身去院子裡溜達了一圈。
含笑進門的時候看她正在松樹底下站着發呆,擔心道:“您怎麼站這兒了?晚上冷,您身子現在正弱着,要是受涼了更不好,您忘了五月的那次,您受多少罪啊。”
聽到五月的事,簡淩之苦笑一聲,沒說話,隻是轉身往屋裡走。
“少奶奶您等等,這是剛才有人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