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淩之哼哼了兩聲，撓了撓臉頰：“那我可謝謝太太啊……”

“嗯！太太說不讓咱們出去時間長，還想讓人跟着。我才不要呢，就說找二哥來送我們，正好……”她掩嘴一笑，有點害羞地低下頭：“正好還可以約上聿哥哥。”

“哎喲……”簡淩之聽了這名字膩歪了一下，也低下頭看着路晚伊的臉：“哎喲……聿哥哥，你齁死我算了。”

“讨厭！”路晚伊站起來輕輕推了一下簡淩之：“就不應該跟你說，還好心替你去求太太呢！”

簡淩之坐在原地擡頭看着路晚伊有些發紅的臉，感歎道：“真好啊，有喜歡的人可以說出口。”

路晚伊聽了簡淩之自言自語的話，抿抿嘴，柔下聲音問：“大嫂你有想過改嫁麼？”

簡淩之沒有猶豫：“沒有。”

兩人一時無話，隻能聽到座鐘的聲音滴滴答答地響。簡淩之回過神，決定暫且先不想那麼遙遠的事，決定先處理眼前這件棘手的事。“晚伊過生辰想要什麼禮物？”

“大嫂你說這個可就見外了。”路晚伊又坐下，牽起簡淩之的手：“大嫂的日子我很清楚，之前為了大哥的喪儀花了不少錢。二哥說，大嫂掙得錢都是靠自己的辛苦換來的，不像我整天就知道坐吃山空。”

“诶，等等。”簡淩之打斷她的話：“這你二哥可說的不對，你才多大，怎麼能說坐吃山空呢？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隻知道伸手管家裡要錢。”

路晚伊拍了拍她：“我知道，但是我二哥每次這麼罵我，最後還是會給我買我想要的東西。大嫂肯定不會一直住在路家，我知道的，路家根本困不住你。現在大嫂手頭緊，就不要給我準備禮物，反正你看我什麼都不缺，等以後你發達了，我再管你要，好好讓你出出血，怎麼樣？”

簡淩之竟一時間感到有些難過。她來到這裡之後半年多過去，接觸的人無非就那麼幾個。路晚伊看似是大小姐，卻沒有什麼小姐脾氣，很多事情考慮得也極為周到。這樣的性子，甚至讓她感到一絲慚愧。

簡淩之托含笑去她自己那個鋪子裡買了些線，打算臨時抱佛腳給路晚伊織一塊白色的羊毛披肩。想到路商臨的生日也沒多久就要到了，正好一起買了線打算給他織個羊絨圍巾。

十一月初，是路晚伊的生辰。這天天還沒亮，簡淩之就從床上爬起來，梳洗過後去廚房熱了前天和含笑一起蒸的包子。等含笑起來發現簡淩之都已經把早飯端上桌子等她洗漱好就可以吃飯了。

“今天少奶奶怎的起這麼早？”含笑坐下先給簡淩之夾了一個包子，然後才拿起自己的小口吃着。

“害，今天不是可以出門麼，太激動了，昨天基本沒睡。”簡淩之打了個哈欠。“含笑，今兒我不在家，你就好好休息一天，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少奶奶就出去好好玩一天，别想着含笑了。”含笑吃完了搓了搓手，去給簡淩之沏了杯茶：“而且之前您不是教我寫字麼，正好今天我也練練。”

“行，那你就在這屋練，别不舍得生碳火。現在要是把關節凍壞了，以後上了年紀有苦吃。”

今天簡淩之換上了之前路商臨送來的那件黑色倒大袖旗袍，肩膀的位置用金線繡着竹葉紋。這旗袍裡面有一層薄絨，既保暖還不會顯得臃腫，她還在腿上又套上了一條羊絨長筒襪。跟旗袍配在一起的是一條祖母綠項鍊和一對耳環。外披一件黑色羽紗美人氅，配上一副黑色的手套。

含笑幫簡淩之卷了頭發，簡單地紮了一個半披發。“少奶奶您今天這個發型簡單了些，但是配上您的衣服反而更清麗了。”

簡淩之塗完口紅左右照照：“你編的頭發不管簡單還是複雜都好看。而且這麼好看的衣服，倒也不必再讓複雜的發型去喧賓奪主了。哎，好久沒穿過這麼好看的衣服了……”

“大嫂！我們到啦！”不等簡淩之感歎完，院子裡便傳來路晚伊的聲音。她連忙換上高跟鞋，整理了一下頭發出了門。

掀開簾子，她跨過門檻，站在石階上，看到路晚伊已經跑到了門口，穿了一件杏色的羊毛大衣，衣擺上還印着金色的玫瑰花紋，戴的同顔色的帽子，提一白色羊皮包，頭發卷成了大波浪披在肩上。路商臨則剛進角門，正慢慢往院子裡走。他擡頭望過去，看到簡淩之站在石階上穿着那一身他上個月送過來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他不禁停住了腳步，望着她出神，想到那句：“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二哥，你磨蹭什麼呢，快過來。”路晚伊招呼他過去，他緩過神來，也往正堂方向走去。

路晚伊拉着簡淩之轉了個圈，贊歎道：“天啊，大嫂你這身衣服好漂亮，以前怎麼沒見你穿過！你以後還是要多穿這些漂亮的衣服。”她把手鈎在簡淩之脖子上，踮起腳将将跟她身高齊平：“如果我是男人，那我一定要娶你回家！”

簡淩之一下樂出了聲，捋了捋路晚伊的頭發，對着剛剛走過來的路商臨說：“二爺您聽見了麼，您妹妹說要娶我回家呢。”她眼波流轉，玩笑道：“二爺同意麼？”

路商臨看着簡淩之那如同纏綿春雨般的笑容，竟一時入了神，待到路晚伊也扭頭看他，他才低頭調整了一下表情回答道：“可以，什麼時候下聘？”

沒想到路商臨竟然接了這句玩笑話，路晚伊拍了他一下。簡淩之拉過路晚伊的手：“可是如果晚伊你娶了我……”她傾身在路晚伊耳邊輕聲說：“那你聿哥哥怎麼辦啊？”

“大嫂！”路晚伊突然叫了一聲，吓了路商臨一跳，也不知道剛才他們嘀嘀咕咕說了什麼，就看到路晚伊追着簡淩之跑，簡淩之兩步就跨到了他身後，手不自覺地搭在他肩膀上。他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擡手攔住路晚伊。

“二哥你躲開，今天我一定要抓到她，讓她亂講！”

“行了，鬧騰什麼。”路商臨把路晚伊拽到身前：“還出不出門了？你不走我走了啊！”

“诶！出門。”她挽起路商臨的胳膊，走過去用另一隻手挽起簡淩之：“走吧走吧！”

簡淩之回頭，向在門口站着的含笑喊：“你快進屋去，别在外面着涼了！今天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