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蕩漾,沒人掌舵的兩條小船逐漸失了方向,慢慢分散開來。
陸執一直注意着趴着船頭的人,生怕她一不留神就跌進河裡去了。
聽到她玩水的聲音,陸執就想,果真是醉了。
看着桌子上已經見了底的兩個小壇子,想她酒量還不錯。
喝醉了就自己待在一邊,有什麼玩什麼,不哭不鬧,酒後品相還挺好。
剛這麼想着,就見那邊的小醉鬼開始自言自語了。
起初他還沒聽清她在呢喃什麼,後來她突然坐起來,看着自己的衣袖,怅然若失。
陸執放下酒杯,看她搖搖晃晃的,随時準備着過去接她。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開始絮絮叨叨。
“祖母為什麼不喜歡我?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孩嗎?還因為弟弟闖禍,賣了我還債!最讨厭祖母了!”
“弟弟明明一點都不乖,明明是他打碎了鹽罐,還污蔑是我!”
“三姐……三姐,你為什麼說和五妹長得一樣……三姐,我不想嫁給那個老鳏夫……”
寥寥幾句話,陸執已經能夠窺見,她生于怎樣的一個家庭,曾經過着多麼辛苦的日子。
“我也想穿新衣服……”
說到新衣服,她又舉起自己的袖子,哀然道:“衣袖濕了,祖母又要罵我了。”
陸執看她醉得有點厲害了,想過去把她拉回來,他剛一動,她像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往後挪了一下,陸執連出聲叫她。
她頓住了,有些迷茫,陸執不敢亂動,又叫了她兩聲,試圖讓她清醒點。
隻聽她嘟囔道:“雲若是誰?我明明叫四娘,林四娘……”
“你是四娘,也是雲若。”
他這麼回她,見她眼神清明了幾分,他又喚了她一聲。
她終于應了他。
陸執讓她過來,她膝行到他身邊,端正跪坐在他面前。
他給她擰幹了衣袖上的水,再看她時,她眼裡氤氲着淚水。
她努力睜大眼睛,似乎不想讓淚水滴落。
身上沒有手帕,陸執隻能擡手為她拭去眼淚。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哭。
她整個人都微微顫抖,抽噎半天,才說出一句:“世子,這是我十六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可是她的眼裡很悲情。
“既然是開心的,為什麼哭了呢?”
雲若搖頭說:“我不知道。”
陸執擡起她低下的頭,問她:“那笑一個好不好?”
她擡眸看向他,眉眼彎彎,嘴角輕輕上揚,梨渦淺淺。
碎星燈火在她眼中瑩瑩發亮,她的眼睛,比這滿天星辰還美麗。
手拉動絲帶,輕紗如絲綢般滑落,隔絕外面的星光,船内隻有這一顆星辰。
“唔。”
他傾身低頭含住她的唇瓣。
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唇還閉着,陸執并不急,他一圈圈輕柔地描繪她的唇,他在她唇畔徘徊着,試圖攻城略池。
陸執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陣陣酥麻撩撥她的心弦,她緊張得牙關打顫,唇閉得愈發緊了。
陸執退開,看着她水潤的紅唇,喉結上下滾動。
他指腹摩挲她濕潤的唇,将那濕意抹開,看着她的唇瓣因他的動作變得嫣紅。
他啞着嗓音,道:“四娘,張嘴。”
雲若好像已經不能思考,她微微張開嘴,虔誠地望着他。
男人粗厚濕熱的舌滑了進來,找到她的,糾纏起來。
她的嘴裡還有着酒的清甜,讓他着迷,上瘾,他忍不住攫取、品嘗。
這個吻逐漸變得纏綿。
四娘。
多麼親切又陌生的稱呼。
過去種種,她并沒有覺得不堪。
姓名是存在過的證明,雖然林四娘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因為她是家裡第四個孩子,所以叫四娘,但隻有被喚林四娘的時候,她才覺得那是自己。
從離開家以來,再也沒人喚過她的名字。霓裳閣是按入閣的順序叫的編号,到了鎮國公府,她就是雲若,她有時候會恍惚,她前十六年的人生是真實的嗎?
曾經真的有林四娘這個人存在嗎?
看來她真的醉了,怎麼能在世子面前說這些話呢?
她什麼身份,世子又是身份。
明明她早已不是四娘了,可為什麼還會留下了淚呢?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落到了她的嘴角,被他攪了進來。
淡淡的鹹意在兩人唇舌之間暈開。
陸執松開她的唇,溫柔舔舐她的淚痕。
他親吻她的眉眼,溫聲道:“四娘,别哭。”
莫名的情愫湧上心頭,她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怎麼越哄哭得越厲害。
陸執一聲無奈的歎息。他摟住她的腰,讓她緊緊貼着他,他吮吸着加重這個吻,讓她不再為别的分神。
他要她整個身心,都隻容得下他一個人。
她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松開她,隻讓她喘了一息又将她堵住。
他勾纏着她,讓她承受他的肆虐,發出破碎的嘤咽。
這樣的感覺很舒服,但與平日的舒服不同,這種喜悅是從内心深處生發的,盈滿了她的整個心間,讓她飽脹、心悸,快要昏厥。
她覺得腦袋越來越重,她已經快不會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