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第一次見到死域的消亡。

不……與其說這是“死域的消亡”，倒不如說這是大地的傷口在彌合。随着凝聚着不祥氣息的異物在你的觸碰下消解，周圍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生機，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

靈風獵手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下舒服多了。謝了，老闆。”她收起了弓箭，繼續朝着前面走去，似乎并沒有停下來原地休整的意思。傭兵小隊恢複了原本的隊形，熾沙叙事人從你身邊經過，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你。

“您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到的？”你有點困惑，“直覺吧。”

她不再詢問，點了下頭從你身側走過，而你最後看了那片空地一眼。

并不全然是直覺。

印象裡總覺得從前也有一個人，像你對待那個異物一樣不費吹灰之力地淨化過什麼東西。同行的時候這種事情總是他一個人在做，你是他的同伴，也是旅行的見證者。

直到……直到……直到什麼呢？

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歎了口氣。

……雖然營造出了下一秒就要閃回幻象的氣氛，但果然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啊。

須彌特有的潮潤空氣在你們這一行人走出雨林的邊界後變得清爽了一些。夕陽的燦金色餘晖勾勒出叢林的輪廓。山坡高處的視野足夠寬廣，讓你能夠看到隐沒在巨大樹木枝葉間的屋頂和街道上往來的行人。

一直走在前面的靈風獵手回過頭來，向你做了一個動作，似乎是沙漠中的某種禮節。

“和你同行很愉快，老闆。但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她擡起手，為你指明方向，“那邊就是你要去的須彌城，順着大路走，趁天黑之前趕快進去吧。”

——

你站在大巴紮門口。這裡人聲熙攘，喧鬧無比，但熱鬧都是他們的，你什麼也沒——不，你還有一包裹奇奇怪怪的植物和雇傭兵小隊打完友情折以後剩下的兩萬摩拉。

“一份「米圓塔」，謝謝。”

異口同聲地說完這句話，你的手和陌生少年深色的手又在半空中碰了個正着。他側過臉來看你，胡狼帽子下的白發劉海擋住一隻眼睛，露出來的那隻眼睛瞳色赤紅，神色冷肅，隻是臉頰鼓鼓的，嘴角露出一小截棗椰蜜糖。

“……我餓了，想吃這個。”你模仿着靈風獵手妩媚的笑容，對他眨眨眼睛，“可以把它讓給我嗎？”

“……”

他默默地和你對視幾秒，咽下嘴裡的棗椰蜜糖。

“可以。”頓了頓，他的目光把你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在你包裹的小挂件上停留了幾秒，“蒙德人？”

“……”想到過去，腦子裡還是霧蒙蒙一片，你一邊接過攤主遞來的米圓塔，一邊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璃月人？”

“……不知道。”

少年又沉默了一會兒，下了判斷。

“蒙德人。”

“诶？為什麼？”

“因為你是，「懵的人」。”少年繃着臉，看不出來是不是在開玩笑，“所以你可以暫且把自己當做「蒙德人」。”

“……”

好冷，你默默地抱緊了自己。

——

少年名叫賽諾，買米圓塔是在為出差做準備。自我介紹到這裡的時候，他打開包裹，給你看自己随身攜帶的幹糧。

“你去哪裡？如果順路，可以捎帶你一程。”

“啊？”雖然他看起來不像壞人，但和剛認識不久的人一起上路未免也太奇怪了。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包裹，“你的意思是要做我的護衛嗎？可是我沒有摩拉可以付給你了。”

賽諾搖了搖頭，把包裹的帶子重新系好，挎在腰間。

“我并非毫無所求。”

他這樣說着，邁開步子朝前走了兩步，卻沒告訴你去哪兒，也沒再發出什麼邀請。你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去追，正糾結着，忽然眼前一花，一道烈風襲來——

“我沒有武——！”脫口而出的叫喊停止在兵刃相交的那一刻，劍鋒嗡鳴，一把劍帶着似曾相識的凜冽金屬氣息憑空出現在你手中。

你一時茫然，看看手裡的劍，又看看賽諾。手上一輕，他先把武器收了回去，赤紅色的眼睛沉默地注視着你。

“前些日子在奧摩斯港，同艾爾海森做交易的人，就是你吧。

“我在追捕他，也在追捕和他有關系的人。你來曆不明，身手敏捷，并非普通人，這次，要跟我走一趟了。

“據我所知，你還有其他同夥。說出來，或可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