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也不是随便說說,那“婦女之友”的稱号也不是旁人白給她的,她是真的敞開了大門接納那些忍無可忍來投靠她的姑娘們。
這所隐藏在巷子裡的小二進的院子,成了大周的姑娘們最後的庇護所。
而且安七特别細心的考慮到,她幫着這些姑娘們解決了威脅之後,她們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的。如果她們來找她的事被那些來來往往經過卻不相幹的人看見了,也許她們的名聲就徹底沒了。
——雖然安七老是說,有些事不是不能做,隻是做了就要敢認。但是她真的很清楚,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她這樣的勇氣。即使有勇氣,也未必會有她這樣的能力。
畢竟,如果這世上有第二個人如同安七這樣,既有勇氣,又有能力,還有足夠的智力,那麼其實這人根本不會需要别人的幫助。
既然要幫助别人,那就要把這件事處理妥帖。
所以安七讓人在角落裡放了一隻小箱子,但凡是心有顧慮的的女子,皆可以将自己的貼身物件放在這個箱子裡,然後就能從那個箱子裡摸出一塊安七事先叫人放進去的鎮國公的令牌以作憑證。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将箱子裡的東西一一取出,并私下尋找到東西的主人。等調查情況屬實後,安七就會率領軍隊好好教育教育那些“不聽勸告”的男人們。
而那塊令牌,就是安七調查的這段時間内,能夠短暫保護那位女子的最重要的憑仗——看,我已經去找了鎮國公,你最好對我客氣點,否則你一定會要下大牢的。
至于軍隊是哪裡來的?
——當然是找玄淩借的。
玄淩:我至今還記得當初她第一次來找我借軍隊的時候的樣子。
玄淩:總的來說,就是不忍直視。
玄淩:而且是在上早朝的時候說的。
玄淩:但是我不借又不行,畢竟我親口誇了她“善”,她手裡的兵符也确實在我手上。
玄淩:而交出兵符是不可能的。
玄淩:所以再煩也忍着。
玄淩:以上。
安七也不是沒想過這令牌會不會讓那些男人惱羞成怒,然後惡向膽邊生,直接殺人滅口。
為了最大程度的保障向她求助的姑娘們的安全,安七下的死命令就是,箱子裡的物件和令牌減少的數量,每天清點每天結算,不可拖延。
隻要那女子有一點點小聰明,就不會連一天時間都熬不過去。
如此,安七以及她手把手培養起來的高銘良等人,當真是忙得腳不沾地。
這也是玄淩這麼放心她的次要原因。
至于主要原因,前面已經說過了——兵權是安七主動上交的,玄淩本就沒有懷疑她的必要。
如此風平浪靜的一年以後,最新消息就是,甄嬛在宮裡和華妃徹底杠上了。
系統在一邊拉偏架:【主子,快去教訓教訓甄嬛啊!她可太過份了!】
安七:【???】
系統自顧自喊了半天,卻發現自家宿主并沒有什麼反應,甚至一臉“你有病?”的表情,過熱的芯片這才冷靜下來:【主子,我說錯了嗎?】
安七緩緩搖頭:【不……我隻是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東西。】
系統:【???】
安七近乎冷漠地說:【她們倆掐架是為着我嗎?】
系統:【不是。】
安七:【那我為什麼要拉偏架?】
系統一下子亂碼了:【但是主子,以前的宿主都是……】無條件地針對甄嬛的啊?
而且甄嬛本人也确實狂妄自大虛僞傲慢啊?
安七:【她們是她們,我是我,你第一天跟我?】
系統一下子沒話說了。
也是哦,如果主子真的跟以前的宿主一樣,那今天的很多事就不會發生。什麼鎮國公,什麼鬼鴛鴦,什麼婦女之友,那都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安七不但想了,而且還做到了,她的想法當然不能跟以前那些人比了。
系統又說:【但是主子,你和慕容世松交好啊?慕容世蘭是慕容世松最疼愛的妹妹诶!】
安七真是簡直了,無奈的說:【但是我和慕容世松之間,是他欠我救命之恩,不是我欠他,為什麼我要這麼上趕着給慕容世蘭示好啊?】
系統:【……】哦,那确實沒必要。
——好的吧。
恰在這時,玄淩着人請安七和慕容世松進宮用膳。
這不是年不是節的,又沒有什麼戰事,玄淩請他們倆吃飯是想幹啥?
系統憂心忡忡道:【主子,該不會玄淩是想親自撮合你和慕容世松把?這天子做媒,就算你現在是鎮國公,那也不能拒絕啊。】
安七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你有毛病啊?為君者最恨官員私下勾結,尤其玄淩那小狗日的疑心病重得一匹。你要知道,我可是在朝中唯一能牽制住慕容家的人,他恨不得我和他們家不共戴天老死不相往來,又怎麼可能親自保這個要命的媒?】
系統:【……】又被罵蠢了,好氣哦,但是又無法反駁,還要保持微笑。
哇,更氣了呢。
猜,是猜不出來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于是安七随便收拾了一下,就進宮了。
然後她就發現,那裡不隻有她、慕容世松和玄淩三個人,還有甄嬛和慕容世蘭。
安七還是不怎麼明白這是個什麼場景。
玄淩是腦子有坑嗎?難道他是期望讓慕容世蘭和甄嬛兩個人一飯泯恩仇?
想什麼屁吃呢?隻要他周玄淩還活着,她們倆就絕對不可能做好朋友的好吧?!
——除非其中一人是她(微笑.jpg)。
玄淩很快宣布上菜,又說:“朕的前朝,有勞鎮國公和慕容小将軍了,兩位的姐妹又是朕不可或缺的美人。所以朕特意叫了華妃和莞貴嫔來一起,咱們一起吃一頓家宴。”
慕容世松隻有在面對安七的時候才是個二皮臉,平常的時候當真是狂傲的。
就比如現在。
慕容世松當下便打蛇随棍上一樣的說:“皇上言重了。臣父子三人在前線上為皇上出力,華妃娘娘在後宮之中服侍皇上妥帖,這本是分内之事。皇上又說是一家人,那一家人自然不必如此客氣。”
玄淩臉上的笑就是一僵。
——朕就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
這個時候安七的話就打破了現在的尴尬局面:“嗯?臣打仗隻是為了報仇。現在大仇得報,兵權也上交了,怎麼還有臣的事兒?”
玄淩:“……”凎。你們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會聊天。
玄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道:“鎮國公不能這麼說。朕的前朝若是少了鎮國公這樣的棟梁之材,朕可真是一大哭。”
安七就很冷漠:“哭也沒用。開飯開飯!”
玄淩:“……”算了算了,打不過也惹不起,飯還是要吃的,忍了忍了吧。
甄嬛實在沒忍住,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笑來,但很快又掩飾了過去。
然而這一頓飯吃得并不安生。
安七和慕容世松都是常年住在輝門關的人,他們軍營裡連男女大防都沒有,安七沒有拆穿性别之前甚至十一二歲還在“女生營帳”裡面混,那就更别提什麼用餐禮儀了。
安七倒是懂,但是她已經習慣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胡吃海喝式進食,壓根都不耐煩克制自己。
慕容世松是直接不懂。
——當然他也沒想着學。
于是這可苦了慕容世蘭了。
她看着自家哥哥一會兒一個花樣,對玄淩過于沒大沒小,那真是提心吊膽,生怕玄淩吃了慕容世松。
直到慕容世松聽從慕容世蘭的勸告“皇上賜宴,都是要宮人伺候進食的”,結果卻直接揮手道:“那就勞煩李公公——”
這話一出,玄淩、慕容世蘭、甄嬛以及李長本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唯獨隻有安七還在瘋狂燙菜。
玄淩一忍再忍,剛要揮手讓李長過去。
誰知安七突然把筷子拍在了桌上,陰恻恻的說:“慕容世松,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玄淩三人就是一抖,馬上決定隔岸觀火。
慕容世松所有的氣定神閑瞬間消失:“……能。”
像個委屈巴巴的小媳婦一樣。
安七職業假笑:“如果在接下來的時間内,我再聽見你唧唧歪歪一句話,這飯你就别吃了,我把你的頭摁進你面前的火鍋裡面去,燙一燙你就吃你自己,好、嗎?”
慕容世松在死亡邊緣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認真的嗎?”
安七:“你猜啊。”
慕容世松僵硬的轉過頭來,再也不敢吭聲了。
他剛才沒敢跟安七打招呼,在玄淩面前這麼上竄上跳的,多少也抱了些引起安七注意的想法。誰知道安七出口就是威脅?
慕容世松可太明白安七了——他吵到她吃飯了,她絕對說到做到。
玄淩:“……”看上去好爽哦,朕也好想這樣做!!!
甄嬛差點又笑出聲來,連忙幹咳一聲,道:“鎮國公,這道白灼乳鴿味道很不錯,你不如嘗嘗。”
安七看了她一眼,低頭夾起那半隻乳鴿,又擡起頭看了笑盈盈的甄嬛一眼,又低頭把乳鴿放進了自己面前的碟子裡,然後悶悶的說:“我和你不熟。”
甄嬛頓都沒頓一下,似乎絲毫不覺得被安七當衆下了面子,坦然道:“嫔妾知道。但是嫔妾永遠記得鎮國公願意放臣妾以及哥哥母親兩位妹妹一馬的恩情。”
安七難得的噎了一下,啃了兩口肉,說:“你們本來就不在名單裡面。我娘甚至不認識你們,我自然不會做多餘的事。”
甄嬛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放他們幾人一馬,可不是什麼“不做多餘的事”的結果。
從處理方法上來看,安七的内心恐怕要比當下的絕大多數人都要柔軟呢。
甄嬛并不過分和對面的少女套近乎,也不過分生疏。
她向來很懂得“分寸”二字。
玄淩:……總感覺你們忽略了什麼事情一樣。
安七卻懶得管他,隻自顧自的吃飽了,然後說:“皇上,臣……”
玄淩一下子來了精神,道:“鎮國公請說。”
安七道:“臣沒吃完的,能不能打包?”
玄淩:“???”
安七一臉懇切的看向他。
玄淩:“……”
就,你說這個話,我就不是什麼很信……
玄淩有心問她是不是缺錢,但是這話無論怎麼改,總歸是不好聽的。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