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就是安七了。
系統有些緊張:【主子,她會不會刁難你?】
安七但笑不語。
慕容世蘭站在她這邊,曹琴默暫時還不敢擅作主張。
隻見曹琴默抽出一張紙來,道:“餘容華的是,彈奏筝一曲。”
系統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好險好險!】
安七:【……】算了,原諒孩子吧。就這智商,沒得改了。
安七抿着嘴唇笑了笑,有人把筝拿了上來,她去彈唱了一首《親愛的旅人》。曲子彈過很多次了,對于玄淩來說不算什麼,隻是甄嬛等人沒聽過。
新奇自然是新奇的,但過于密集的歌詞導緻大部分第一次聽的人是匹配不到合适的詞彙的,因此也就是聽個音樂旋律和安七的天籁之音罷了。
所以安七結束之時,隻看着小小的溫宜說:“我希望小溫宜未來的人生,就像這首歌一樣,充滿了無限的可能,也願你千帆過盡,歸來仍是那個純澈的少年呀。”
曹琴默喜笑顔開,連忙謝過:“多謝餘妹妹。”
玄淩和朱宜修的視線也忍不住多放在了安七身上一會兒——其實他們未必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才藝展示,不過就是諸位嫔妃想方設法争寵的手段罷了。但是安七好像對争寵沒有什麼太大的欲望,她是除已經離開的齊月賓之外,唯一一個真心祝福溫宜周歲的人。這讓他們怎麼能不動容呢?
歸來仍是少年。
這就是現在的安七呀。
再然後,就是甄嬛了。
安七閑閑地說:【你猜還會不會是驚鴻舞?】
系統反問:【為什麼不會呢?】
安七道:【因為在原著裡面,甄嬛被抽中驚鴻舞,完全是為了給慕容世蘭複寵啊。但是現在慕容世蘭沒失寵,反而是甄嬛有地位不保的危險,那還算計甄嬛跳驚鴻舞就沒有意義了。】
系統驚得手裡的瓜子都掉了:【為什麼這麼說?驚鴻舞不是為了讓甄嬛更加靠近朱柔則嗎?】
安七有些詫異:【你瘋球了?慕容世蘭和曹琴默可都沒見過朱柔則,她們怎麼可能是為了讓甄嬛更像朱柔則才布下這個局的?她們讓甄嬛來,是取的一石二鳥的意思。如果甄嬛跳不出來,那定然會失寵,畢竟在宗族面前讓皇帝丢臉,這不是個小事。如果甄嬛能跳出來,那就可以引出慕容世蘭的《樓東賦》,借由慕容迥的地位和汝南王的支持,以達到慕容世蘭複寵的目的。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曹琴默根本沒有理由非要讓甄嬛跳驚鴻舞不是嗎?】
我方戰略分析師理由充分。
系統放棄了思考,道:【不管他什麼原因不原因的了,反正你沒插手,劇情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不能主觀,那就客觀吧。】
“莞嫔的是,一曲《驚鴻舞》!”
安七眉心一跳——所以就是說,從故意陷害,轉變成了純粹的運氣呗?
啧啧啧,那可運氣太好了。
不是反話。
根據原著的記載,關于這《驚鴻舞》的地位是這麼描述的——《驚鴻舞》本是由唐玄宗妃子梅妃所創,本已失傳許久。純元皇後酷愛音律舞蹈,幾經尋求原舞,又苦心孤詣加以修改,一舞動天下,從此無論宮中民間都風靡一時,有井水處便有女子演《驚鴻舞》。隻是這《驚鴻舞》極難學成,對身段體形皆有嚴格要求,且非有三五年功底不能舞,有七八年功夫才能有所成。舞得好是驚為天人,舞不好就真成了東施效颦,贻笑大方了。
安七成為嫔妃已經有半年了,這半年内玄淩因為西南戰事吃緊,所以舉辦宴會較少,因此安七平時也是沒聽人談起過《驚鴻舞》的。所以這時候也就隻能默默不言,隻作壁上觀。
【呂盈風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臉上早露了幾分不屑:“莞嫔才多大,怎能作《驚鴻舞》?未免強人所難了。”
曹琴默笑道:“欣姐姐未免太小觑婉儀妹妹了。妹妹素來聰慧,這《驚鴻舞》是女子皆能舞,妹妹怎麼會不會呢?再說若舞得不如故皇後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姐妹随興即可,不必較真的。”】
安七一言不發,反正就默默吃瓜就對了。
在這本書的世界裡,朱柔則幾乎是個無敵的旗幟,與她幾乎形成捆綁關系的《驚鴻舞》和《杏花天影》也是玄淩心口不能抹去的一道疤。
那麼多人裡面,其中要數朱宜修最喜歡使用,但是這并不代表着她喜歡看見别人也和朱柔則形成捆綁關系。
不過,從劇情上來說,如果要跳驚鴻舞必須要有七八年的舞蹈底子才行的話,那在場的一多半女子應該都跳不成才是。
像甄嬛,她是家庭條件好,自己又不服氣,所以才有機會學。那其他人呢?
比如以端莊大方為家訓的沈眉莊,沈家人總不會讓她學舞蹈;再比如安陵容、呂盈風、曹琴默,這三人的家境都不太好,父親基本都是遠離中京的七品或八品官,家裡也不太可能隻有這一個女兒,所以類似于這三位的家世也是不太可能在這個年紀學會驚鴻舞的;再比如慕容世蘭、齊月賓這兩人,雖然家世很不錯,但是卻是武将世家,其中齊月賓是見過朱柔則的,或許有可能感興趣以及好運的得到朱柔則親自指導,但是慕容世蘭卻不可能啊……
這麼一排除,會跳的可就沒幾個了。而這些所謂的“會跳的”人裡面,那還不一定有幾個真會跳呢。
可原劇情又說什麼“有井水處就能舞”和“是女子皆能舞”,這就很讓人啼笑皆非。
衆所周知,能達到最大範圍流傳的,一定是簡單好學還實用的技能或者物品,而“驚鴻舞”顯然不在其中。
所以真的不怪她上一次做甄嬛的時候那麼理直氣壯,實在是這一套說辭下來,能被吐槽的點實在是太多了_(:з」∠)_。
而最諷刺的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曹琴默。
就是那個在一開始就坦坦蕩蕩的告訴玄淩“臣妾身無所長,隻會打珠絡玩兒,實在難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經想好了,無論各位姐妹表演什麼,臣妾都送一串珠絡兒以表心意。”的,曹琴默。
安七就:“……”你說這不是鬧嗎?
你開心就好吧。
慕容世蘭嗤笑一聲,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強?故皇後曾一舞動天下,想來如今也無人能夠媲美一二了。”
安七沉默了一下,讓系統用富有感情的語調朗讀原著的一段話,也就是甄嬛的心理活動。
系統隻能照辦,用數據合成了一道清潤的女聲:【這話明明是激将了。心内一陣冷洌,前後已想得通透。若是不舞,難免招人笑話說皇帝新寵的甄氏平平無才,浪得虛名,失了皇家的體面。若是舞,舞得不好必然招人恥笑;萬一舞得好博得衆人激賞,今日倒是大占風光。萬一有一日不順帝意,怕是就要被别有用心的人說成是對先皇後的不敬。當今皇後是故皇後親妹,皇上與故皇後少年結缡,恩愛無比,若是被人這樣誣蔑,恐怕以後在宮中的日子就難過了。】
系統念完便問:【主子,你要做什麼?】
安七被酸得直咬牙:【你沒覺得以上的一大片心理活動,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嗎?】
系統心想:那我能知道嗎?我要是能知道還要聽你說什麼?一邊卻很乖巧的說:【……你說,我聽着。】
安七:【她現在倒是知道跳得好或不好都有問題了,當初為什麼又一門心思的學呢?她以玄淩和純元年少夫妻感情深厚為切入點說不敢跳得比純元好,且不說她是不是真的能比純元跳得好,就算真能,那又和什麼“萬一有一日不順帝意”雲雲的,有什麼關系?】
系統張口結舌。
安七道:【我就沒整明白這一段因果關系——純元也沒說這世界上就隻有她一個人能跳驚鴻舞啊,認識純元的人也隻是說她一舞動天下,沒說别人不配啊。怎麼可能會因為甄嬛跳得比純元好就說是對純元不敬?不是……這怎麼尋思的啊?】
系統龐大的搜索引擎差點冒煙,終究是沒找到個合适的解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呐。
朱宜修微微皺眉,看向玄淩,道:“《驚鴻舞》易學難精,還是不要作了,換個别的什麼罷。”
沈眉莊也連忙附和道:“莞嫔适才酒醉也不宜舞蹈啊。”
然而不論在場的人都是出于什麼心思不想讓甄嬛跳這個舞蹈,那都抵不住玄淩一個人的意思。
但是周玄淩是個什麼狗性子,誰還能不知道嗎?當下就緩緩道:“宮中許久不演《驚鴻舞》,朕倒想看一看了。莞嫔,你随便一舞即可。”
甄嬛從始至終不發一詞,此時也是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大殿中央。
【沈眉莊忽然起身,對玄淩笑道:“尋常的絲竹管弦之聲太過俗氣,不如由臣妾撫琴、安選侍高歌來為莞嫔助興。”
甄嬛隻看向安陵容,安陵容連忙行禮下去,道:“自當為姐姐效力。”
玄淩點頭道:“去取舒太妃的‘長相思’來。”
沈眉莊調了幾下音,用力朝甄嬛點點頭。安陵容向帝後行了一禮,垂首坐在沈眉莊身側擔心地看着甄嬛。甄嬛略一點頭,安陵容曼聲依依唱了起來。】
系統倒是鬧開了:【主子,你真的要讓甄嬛跳驚鴻舞嗎?】
安七反問:【為什麼不讓呢?】
系統叽叽呱呱的說:【但是如果甄嬛今天跳了驚鴻舞,那就有可能讓玄淩更加寵愛她,到時候她再借機打壓你,那不是完了嗎?】
安七翻了個白眼,道:【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靠着玄淩的寵愛過活的。甄嬛再能耐,這會兒還能同時跟朱宜修和慕容世蘭做對嗎?】
系統啞口無言。
凎,又開始慣性思維了。
以往的宿主無論抽到了哪個角色,一般都會無條件的阻止甄嬛的所有表現機會,當然也不會放過眼下的這一出《驚鴻舞》了。
安七是唯一一個全然佛系的。
可是她确實有佛系的資本啊。
無論朱宜修和慕容世蘭怎麼鬥法,那都不可能影響到安七,她們終究是會護着安七的不是嗎?
系統安靜下來,也拿出一盆瓜子開始嗑。
卻聽安七微微側首問:“《驚鴻舞》是什麼呀?”
坐在她旁邊的馮若昭愣了一下,随即說:“妹妹可是要找華妃娘娘?”
安七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唇,道:“那就找一找華妃娘娘吧。”
慕容世蘭恰好轉過頭來,便道:“怎麼,敏善有事不明白?”
那話裡的自然和親昵,讓中間的馮若昭忍不住在心裡懷疑:你跟我說這是那個慕容世蘭?認真的?
安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有勞娘娘為嫔妾解惑……什麼是《驚鴻舞》呀?這舞又與純元皇後有什麼關系呢?”
慕容世蘭一下子就震驚了——不是,這世上還有不知道純元皇後是個什麼人的人嗎?
可她旋即一想,安七這話問的也沒錯——安七一直在掖庭司做活,後來去了倚梅園,這兩個地方都不是什麼消息流通的好地方,便是有純元皇後的傳言,這兩處地方也是不會怎麼流傳的。安七又一直以來都是個專注學習的人,一般發生在她周圍的八卦,她尚且還有十之八.九不知道呢,就更不用說距離她那麼久遠的過去了。
慕容世蘭便細細給她解釋了朱柔則和《驚鴻舞》的關系,同時馮若昭也補充了兩句,說純元皇後不僅擅長跳舞,還擅長音律,比如琵琶也是一絕。
安七有些微微的疑惑道:“什麼是琵琶?”
慕容世蘭是真的愛看小姑娘充滿着求知欲看着她的樣子,這時候心裡跟有隻貓爪子在撓一樣,癢的不行。輕咳一聲,道:“本宮那兒正好有兩把上好的琵琶,敏善若是想學,便來宓秀宮找本宮就是。”
安七還是知道要客氣一下的:“真的嗎?謝謝娘娘!嫔妾最喜歡娘娘了~”
“咻——啪!”糟了,是心髒中箭的聲音!
系統:【……】牛啤,太牛啤了。
男女老少通吃,那可不是牛啤壞了嗎?
她們三人在這邊聊的開心,沒注意到在殿前跳舞的甄嬛情況怎麼樣了。
還是突然響起來的笛聲驚到了她們,這才一同看過去。
原來是清河王玄清突然出現,用手中的紫笛配合沈眉莊手中的長相思,為甄嬛助陣來了。
因為玄清的加入,甄嬛的舞蹈漸入佳境。
卻不料就在這個時候,沈眉莊突然一陣惡心湧了上來,配合良好的琴音也因此斷了。
玄清反應倒快,馬上把手裡的笛子朝安七的方向扔了過來,自己扯過了沈眉莊的長相思,席地而坐,便要繼續那段音樂。
安七被這突如其來的鍋給砸懵了,下意識把笛子接了過來,卻并不知道要幹什麼,直愣愣的看着玄清。
玄清一邊快速的找到原來的調子,一邊卻看向安七,道:“有勞餘容華了。”
安七一臉懵:“但我不會吹笛子……”她沒學過啊,誰也沒給過她笛子啊!
玄清:“……”
心思一亂,手下的琴音就出現了雜音,甚至難以為調,安陵容的歌聲就更加持續不下去了,殿前的甄嬛勉強踩了兩步沒有音樂的舞步,實在是尴尬的厲害,便隻好停下。
安七見衆人都看想自己,就更加無辜了:我不是,我沒有,我無意的.jpg。
安七:【雖然我說了不會阻止,但這也并不代表我願意幫忙呀。周玄清這個小苟日的算盤可算是打錯了。别說我不會,就算我會,今兒個我也不會幫這個無厘頭的忙!】
系統默默的把将将要出口的責問吞了回去。
它有理由相信,這話是安七故意說出來告誡它的。
其實席間衆人都知道這是個意外,否則甄嬛跳的其實也挺好的。
但是未必每個人都會講道理啊,就比如汝南王,這時候就是端起了酒杯,道:“這以色侍君,果然難登大雅之堂。”
此言一出,玄淩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甄嬛也漲紅了臉。
安七總算是反應了過來,起身道:“這是嫔妾的錯,嫔妾沒有配合好,不如讓莞嫔再跳一次,如何?”
有人願意出來承擔責任,玄淩的臉色稍稍有些好轉。
汝南王卻是一口飲盡杯中酒,與身旁的岐山.王笑道:“到底是小家子出身,上不得台面,如今也到了這扶荔殿了。”
這話明面上是針對安七的,說安七不過是個宮女出身,居然也能在皇家宴會上和他們這些皇親國戚平起平坐了。
但這話其實又不僅僅是在說安七,也有在說玄淩。汝南王是在嘲諷玄淩的眼光小家子氣,看上個甄嬛跳個舞要出差錯,看上個安七又是個椅梅園的出身,這不是小家子氣是什麼?
這就要說到男人該死的勝負欲了——皇位之争以外,玄淩和幾個年長的王爺之間,還會隐隐的有攀比誰的女人多、誰的女人質量高的風氣。
就比如現在,汝南王就是在說玄淩的眼光小家子氣,借此諷刺玄淩本人上不得台面。
然而還沒等玄淩反擊,安七就滿眼無辜得看向汝南王,道:“王爺方才是在說嫔妾麼?”
汝南王冷笑一聲:“本王與兄弟間說話,幾時輪到你說話了?”又向玄淩道:“不是臣要管皇上的後宮家事,實在是這位小主太不懂規矩了些。”
安七抿了抿嘴唇,露出些不服氣來,道:“嫔妾隻是沒有學過笛子罷了,若是學過的,不敢說冠絕天下,嫔妾認識的能勝過嫔妾的,不過一掌數罷了。”
其實這話也是瞎說的——哪兒有什麼一掌數,怕是真的冠絕紫奧城的水平。
慕容世蘭也沒料到周玄清會突然把笛子丢給安七,剛才安七若是不接下來,恐怕那笛子才是要打到安七的臉了吧。這時候看汝南王無差别的攻擊,馬上說:“汝南王息怒,這是皇上新寵的餘容華,向來性子嬌氣,并沒有冒犯王爺的意思。”
那汝南王心裡就不高興了啊——本王承了你父親的情,所以才會在這裡給你撐腰,你倒好,為着你的對手還反過來對付本王了?
朱宜修也打哈哈一樣的說:“想必汝南王也沒見識過餘容華的本事,不如今日就叫餘容華再展示一番,無論是筝,或是琴,或是箫,甚至新學的二胡,本宮認為,難有人能出其右。”
這話就很重了,轉移了汝南王生氣嘲諷的點,但也同樣把安七的技術捧得非常高。
所幸安七真的有這個技術,否則今天還不好收場。
果然,汝南王馬上說:“哦?難得聽皇後娘娘這樣贊揚一個人,想來餘容華的水平當真十分高了?臣記得六弟是最通這些的,不如就讓六弟和餘容華再比一比,如何?”
慕容世蘭卻有些擔憂的道:“聽聞六王自小是先帝親手教的,餘容華這才學了半年,如何比得?”
玄清也說:“三哥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安七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腳:“不妨就比比,誰知道結局如何呢?”
且不說在場衆人什麼感覺,光是系統就懵了:【主子,這不符合你的人設吧?!】
安七卻道:【怎麼不符合?我講禮貌,這不代表我會懼怕别人來找我麻煩。我願意尊敬别人,不代表我會無限制的忍讓他們對我的挑釁。我是個極其有天賦的人,并且我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又怎麼能忍受旁人對我的貶低呢?天才都是有自己的驕傲的好吧。】
你可以看不起我這個人,但是不能看不起我的能力!
系統又一次被說服了。
安七指着長相守說:“也不必找其他的了,這兒現有的一架琴,不如就先比這個?”
連安七自己也同意了,那玄清就沒必要繼續推辭了,隻好看向玄淩。
玄淩隻思考了兩秒鐘,便道:“不如便都彈奏一曲《鳳凰于飛》。”
玄清隻得領命,又看向安七:“如此……容華小主先來?”
安七早已把他視作對手,此時并不退縮,便道:“我來就我來。”
安七調了弦,也完全是自己的野路子,全不像沈眉莊那樣的是從小請師父教授過的,她這一看就是旁門左道。
但是耐不住安七就是把曲子給彈出來了,無論是節奏還是音準,都挑不出一絲錯處來。而且一如往常的風格,安七自己把這首《鳳凰于飛》改了一下,将原本的曲子中出現的音符與音符之間存在的斷層完全抹消了,使整個曲子聽起來更加流暢了。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
玄淩等人都是懂得彈琴的,自然知道,沒有七八年的積累,斷不會敢對現有的曲子進行改編。
但是安七,卻隻是一個自學成才的小姑娘,她成為嫔妃才将将半年,接觸樂器也不過五個月,開始認識箫隻有四個月,接觸琴更是隻有短短的三個半月——這是何等可怕的天賦啊。
一時間,玄清看安七的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有些欣賞了。
然而一腔深情喂了狗,安七完全沒看見。
對于安七的鬼才,玄淩竟然一點也沒覺得奇怪,他甚至有心思走神。
他想起來,當初他會想送給安七那架筝,就是因為看見她在彈一縷繡線。
那隻是一縷線啊,她竟然就能彈出像模像樣的曲子來!
這是何等可怕的音準和天賦?!
——真奇怪,為什麼他從前從沒有覺得那一幕這樣清晰過?
在結尾的時候,安七甚至一連點出來三個泛音——這并不算什麼很困難的操作,但是要把泛音完全融入進一首曲子,是很考驗一個人基本功的能力。
至少在原來的《鳳凰于飛》的曲子裡,是完全沒有泛音存在的。
一曲必,玄清拱手道:“不必試了,清自愧弗如。”
安七卻并沒有得意顯露出來,而是微微皺眉,道:“王爺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如呢?”
玄清微微一愣,道:“清心中自有章程,不如容華小主熟稔,且容華小主的譜子也比清的更好。”
其實這就是在認輸了,安七作為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嫔妃,這時候就該謝過然後後退才是。
然而安七卻一無所知的看着他:“既如此,這譜子王爺大可拿去用。嫔妾與王爺所比,是彈琴之技藝,并非改編曲子之能力。”
玄清忍不住笑了,道:“多謝容華小主慷慨,隻是清自知還需回府多加練習,就不班門弄斧了。”
安七很認真的說:“這譜子并不困難,若王爺記不住,嫔妾可以口述。”
這下玄清就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好求助一樣的看向玄淩。
玄淩看得津津有味,這時候才假正經的咳嗽一聲,道:“好了敏善,且放過老六吧。”
岐山.王緊接着就說:“确實不錯。”
汝南王卻說:“隻是聽着軟綿綿的,果然是……”
安七還沒有從琴旁走開,聞言又坐下了,旋即,殿内又響起了琴音。
是《青鳥》。
用古琴彈奏《青鳥》,安七絕不是首創,但是能彈出來的人,功力都不會差。
當然,殿内是無人知道這曲子的名字的,但這不妨礙他們感受到曲子中的激昂和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