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這麼好看呢?特意打扮了?打扮給我看的?”
“沒有,沒有打扮!”闵瑾硯慌忙否認,“放開我,你幹什麼!不是做衣服嗎?”
“衣服多的是,用你做?要是不那麼說,你能來嗎?”張無聿還挺得意,連推帶搡把他锢在椅子上,“本來就是想你了,想見見,不知怎麼突然就竄起火了,我看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粗重灼熱的氣息噴到闵瑾硯耳邊,他徹底慌了,都是男人,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張參謀長,我不是那樣的人!”
“哪樣的人?跟老子還委屈你了?”
“參謀長,我,我給您錢行麼?以後按月孝敬您,求您了……”
“你自己覺着行嗎?我張無聿缺你那仨瓜倆棗?”
“我,我大哥,在東北張大帥手下,都是同行,您……”
“甭他媽跟老子提姓張的,那個老匹夫,我姐夫早晚弄死他!甭費勁了,告訴你,老子想搞誰還沒有搞不到的,你在整個直隸打聽打聽!”張無聿失去了耐心,大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豐潤的嘴唇被捏成誘人的深紅色,他死命盯着不放,陰恻恻地說,“姓闵的,今天你要是不從,以後我讓你闵家讓保定城寸步難行!要是乖乖聽話,我保證錦繡布行生意興隆日進鬥金,這一反一正,你可給老子想明白了!”
闵瑾硯被捏住了七寸,清俊的臉瞬間失去血色,嘴唇顫了顫,幾顆淚不知不覺順着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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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唐九本想拉蘇行去聽戲,結果蘇行一句“找三火一起呗”,他立時萎了。
算了,還是回家吧!
他一路琢磨到家後三火會是個什麼态度,順帶想出好幾種應對辦法,結果回到禮砌巷,卻發現自己家門口有個人在石獅子旁邊轉來轉去,看着想進又不敢進的。
他遠遠地問了句:“找誰?”
那人一回頭,他倒是認出來了,腦子裡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一塊銀元。
穿着西裝,手裡拿着個大煙鬥,正是洋貨店老闆。
陳唐九立馬猜到他家裡的聖母像肯定是出問題了。
他可精着呢,假裝沒認出人來,大搖大擺朝他走過去,夕陽的橘色光芒把他綠色的西裝變成了褐色,活像隻直立行走的大蟑螂。
洋貨店老闆也認出了他,恭恭敬敬上前行了個禮:“您是陳唐九陳先生嗎?”
陳唐九背着手,揚了揚眉毛:“嗯?嗯!”
“我有個朋友前天有幸被邀請去大帥府,見過您,聽說您能降妖除魔,所以想請您上我們家看看!”
“哦,大帥府啊……”
陳唐九還以為那天在洋貨店給他留的話被他記在心裡了,弄了半天是大帥府聽來的,看來自己以往的觀點沒錯,人隻有地位高了,說出的話才更有可信度,也更多人願意花心思去聽。
不過,這也正說明,自己發揚傀門的計劃通了?
嘿嘿!
陳唐九的腦子裡閃過三火冷若冰霜的模樣,突然得意了,看眼前這假洋鬼子越看越順眼。
“哦,要驅鬼是吧?跟我進來說!”
說!必須好好說!說給鐘三火聽,看他還敢不敢瞧不起自己!
洋貨店老闆一掃幾天前的高傲,微微弓着脖子跟在他身後跨進門檻,手裡的煙鬥都沒敢點,生怕惹人厭煩。
“三火?三火!”陳唐九扯着嗓門喊。
沒見三火,管家陳岸卻被他喊出來了,一臉莫名其妙。
“少爺,怎麼了這是?”
“三火呢?”
“後院呢!”
“讓他來前面,有事!”陳唐九一派大家長的風範,揮揮袖子,就帶洋貨店老闆往堂屋去。
陳岸一頭霧水。
堂屋桌上現成的茶水,陳岸按照陳唐九平日裡的習慣提前準備的,他愛喝涼茶,解渴。
他翻起兩個茶碗,主客各倒了一杯,猶豫了一下,又翻起一個,倒滿,擺在空位上。
洋貨店老闆拱了拱手:“陳先生,我家……”
陳唐九一擡手:“等會兒!等會兒說!人沒到齊呢!”
必須讓三火旁聽,讓鐘家一脈瞧瞧自己的本事!
三火來了,滿臉挂着寒霜,進門冷冷掃了陳唐九一眼,也不知他在趾高氣昂個什麼。
瞄了一眼桌上無主的茶杯,坐到位置上,沒碰那杯茶,單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
陳唐九反倒不急了,端起茶杯慢騰騰靠近三火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幹!”
笑得賤兮兮的。
三火:“……”
他嫌棄地别開臉。
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