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火一眼看穿陳唐九心虛,皺起眉:“多大的人了,怎麼辦事那麼不牢靠!”
陳唐九自己知錯認錯,但一向受不得别人說。
“你不是會飛嗎?你飛過去啊!再不行,變個紙鳥兒馱你過去多快啊!”
“我要是知道哪是膠東道,哪是蓬萊縣,還用得着你?”
陳唐九可得意了,斜睨他一眼,心裡哼了一聲“土包子”。
“回去就讓秤砣連夜準備,明個兒晌午前就能出發,保定可不像你們山西,東西随處都有賣的,不需要準備三五天!”
“這不是遂你的意找棺材去嗎?不謝我也就算了,怎麼還擺臭臉啊?”
“喂!”
可三火好像壓根沒聽見,自顧自飛快地在前面走,追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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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百忙之中的柳缇柳署長跟蘇行一起在城門送别陳唐九。
蘇行是個大嘴巴,把所有事都跟柳缇說了,柳缇聽完氣得要命,壓着嗓子大罵張無聿不是人。
“呸,這警察署長我一天都不想幹下去了!”
“别介啊!”蘇行趕緊勸,“好歹也是吃公飯的,跟大帥能說上話,這次就是柳署長你不在,要不也不能把謝班主那給鬧成那樣!再不濟,有什麼風吹草動咱們也能提前知道不是?”
“那倒是!”柳缇這才消了點氣,“我就說昨天謝宿怎麼心事重重的,這樣,我待會兒就去大帥府探探口風,可别耍什麼陰招!”
“對對,闵老闆倒是安全了,小九也要外出一陣,但張無聿那人,可别再去霍霍兩家。”
……
閑聊間,就見陳唐九家的馬車順着主街慢悠悠過來。
馬車不小,坐倆人綽綽有餘,車門簾和窗簾都緊緊蒙着,大熱的中午也不嫌悶。
秤砣忙活了一夜沒睡,趕車時頭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見人嘴裡就叨咕“讓讓啊,勞駕都讓讓”,壓根沒看清街邊攔路的人是誰。
蘇行跟在車邊小跑了好幾步,用力給了他後背一巴掌:“秤砣,瞎了你!”
秤砣一個機靈,剛要發火,見到是蘇小少爺,頓時變成了笑臉:“哎喲,蘇少爺,柳署長!”
聽到動靜,陳唐九掀開車簾:“柳爺,好久不見。”
是好久了,從上次被他拉着去跟吳大帥的閨女相親,這都過去好幾天了。
柳缇拐着脖子往裡瞅,瞅到了表情淡漠的三火,笑呵呵打了個招呼。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對三火早沒了當初那些花花腸子,但架不住天生見到美人就走不動道兒,絕色美人兒都是有脾氣的,他能理解。
陳唐九擡手晃了晃,拉回他的視線。
“柳爺,今天不忙?”
“别提了,這幾天到處抓那個江洋大盜!狗東西,昨晚蹲了一夜總算給逮住了,這不才過完堂嘛,還想找你們聚聚呢,去找闵老闆不在,問了蘇少爺才知道你要出門!”
“陪三火出去一趟辦點事,過一陣回來咱們再聚!”
“蘇少爺說你要去蓬萊,道兒可不近,這樣……”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紙片,“這個拿着,我爹那輩在泰安有親戚,是他堂哥,我堂大伯,但也很多年沒走動了,你要是路過的話就到那落腳,也算順道幫我探望探望,他們是當地望族,你不用客氣,在他家住可比住客棧舒服多了!”
“放心吧,差不多遠近,要是好走的話,我們就從泰安走!”陳唐九接過紙條看了看,上頭寫着一個詳細地址,心裡忽然一動,“泰安是不是泰山那地兒?”
“就是那!”柳缇嘿嘿一笑,趴上窗沿,“還有好事呢!”
“什麼好事?”
“我爹前兩年就說,我那遠房大伯家的閨女長得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你要是見了……”
柳缇一通擠眉弄眼,陳唐九立刻就明白了,才想回應兩句,就覺得一股涼意竄上後背,頓時吞了吞口水。
“……不,不用了!”
“是騾子是馬,你先去看看嘛!萬一看對了眼,咱們有這成關系在,也好說話,是吧?”柳缇恨鐵不成鋼,“你整天這也不用,那也不行,猴年馬月才能找到媳婦啊?”
陳唐九想想也是,自己要是這輩子找不到媳婦,那陳家不就完在自己手裡了?
哼,鐘三火,你兇什麼兇!我陳家才是傀門正統,陳家斷了,就等于傀門斷了!
想到這兒,他腰杆又硬了:“行,那我去看看!”
柳缇笑得猥瑣,蘇行一個勁兒搗他後腰他都沒反應,興緻盎然地對陳唐九說:“看看,看看,說不定咱倆能成親戚呢,嘿嘿嘿——”
蘇行偷瞄了眼三火的臉色,用力把人往後拽:“趕緊讓小九走吧,人家還得趕路呢,這都過晌了!”
柳缇被他扯着後退,埋怨:“咱們跟小九這一分開最少倆月,跟他多說幾句不行?”
蘇行尖着嗓子訓他:“說什麼說啊!回來再說呗!”
倆人嘀嘀咕咕目送馬車離開,柳缇一轉身,突然摔了個大馬趴,地上一塊西瓜皮被他踩得稀碎。
柳缇一邊被蘇行扶起來,一邊招呼旁邊的手下:“哎喲,哪個王八蛋亂扔西瓜皮啊,來人,給我找到人,罰款!”
陳唐九眼看着柳缇摔倒,又眼看着一根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魚線倏地從車窗收回,震驚了。
“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