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體内靈力不多,恐怕……
被附身的陳唐九不斷往前逼,光着腳的三火不斷往後退。
青色地磚沁着夜的寒,他後腰抵上八仙桌,退無可退。
陳唐九擡手撫上他的臉,袖口掃過他精緻的喉結,濃重的杜鵑花香混着薄荷油味慢慢滲進他鼻端。
這幾天他常用薄荷油,說是路上困,能提神醒腦。
“郎君……”陳唐九突然壓向三火,刻意凹出的軟糯嗓音透出幾分委屈,“怎麼不抱奴呢?是奴配不上嗎?”
三火偏頭躲開他的手,拳頭微微攥起,想打人。
他卻咯咯笑起來,打蛇随棍上,修長的手指撥開三火領口的盤扣,靈蛇一樣鑽了進去。
冰涼指尖劃過胸口某處,三火聽見自己倒吸冷氣的聲音。
太荒謬了!
“郎君這裡是……”陳唐九卻得寸進尺,傾身伏在他肩頭,故意用發燙的氣息撩撥谑笑,“藏着朱砂痣嗎?”
“你!”三火面上泛起熱度,曲起手肘去擋他的臉,卻在看清他的神情時稍稍卸了力,隻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
月光漏過半敞的窗棂,陳唐九泛紅的眼尾折出細碎的光,他額角沁着汗,分明是神志正被困在軀殼裡拼命掙紮。
他低喝他的名字:“陳唐九!”
陳唐九目光恍惚了一瞬,而後又恢複了詭異的笑:“别掙紮了,這麼好看的郎君我都替你拿下了,你有什麼不高興的?”
三火抿緊嘴唇,忽然扣住他後腦,将他按進自己肩窩:“忍忍。”
掌心凝出小小一團青色光芒,靈力陡然膨脹,陳唐九渾身一僵,嘶聲叫道:“不要——”
陳唐九身體裡的女鬼尖嘯着,手指卻抓救命稻草似的勾住三火散開的盤扣,死死咬着嘴唇不發聲。
“你好狠的心——”
青光大盛,把整個房間都照的通亮,片刻後,一切重新歸于沉寂。
陳唐九腳軟,下意識雙手去按三火的肩,不料三火也沒站穩,兩個人就那麼一塊兒跌坐在地上,他壓在了他無骨般的身體上。
他一頭的冷汗,連脖子根兒都是紅的,而三火臉白的像紙,嘴唇微微發抖,彼此的氣息戰栗着糾纏,對方的唇近在咫尺。
陳唐九呼吸一滞,凝視起三火透亮的眼睛,像是掉進了旋渦。
聽到動靜的秤砣從房裡跑出來,見到這屋出了事,急火火跑過來:“哎喲,少爺,怎麼了這是?”
“我熱!熱,熱死了!快快快——”陳唐九趕緊趁機跳起來,沖到院子當間的井邊打水,三兩下扒光衣服,一桶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心涼。
還不行,又打了一桶。
就這麼連澆了六七桶,體内的燥熱總算得到緩解,想問問三火到底怎麼回事,卻發現他的房門已經關上了。
今天丢人丢大發了!
怎麼就中邪了呢?哪來的女鬼啊?
他忽然想起了在城北山腳下,那賞花人的提醒:萬一遇上了花精有你受的!
這哪是花精啊?這他爺爺的是花癡吧!
第二天照常出發,陳唐九看到三火的臉色比昨晚還要白,估麼是因為一整天沒吃飯,餓的。
可早飯他還是一口都沒動,說沒胃口。
陳唐九還在為昨天自己的鬼上身而尴尬,所以不太敢多跟他說話,就包了幾個大肉包子,備着他路上餓了好吃。
昨天的事雖然都是女鬼幹的,但其實他當時很清醒。
怕是怕得要死,可後來半夜時候偷偷想過,要是三火打不過這女鬼,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
另外,三火的腰可真細!
車過汶水,天忽然青了三分。
厚厚雲層自地平線推來,玉璋般的青色山影斜斜浮在霧霭盡頭。
秤砣在外頭喊:“少爺,看見泰山了!”
陳唐九趕忙放下手裡的紅果子,掀開窗簾,一眼望到前方莽蒼接天的壯闊景色,忍不住直抒胸臆:“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寫滿了興奮,三火半個身體隐沒在車廂中的陰影裡,沒有血色的唇角浮上笑意。
車廂裡的尴尬氛圍一掃而空,陳唐九假裝生氣地問:“你笑什麼?”
三火說:“就會這一句吧?”
陳唐九氣他瞧扁了自己,但想了半天,好像的确……
前面幾句是什麼來着?
他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腦殼,不但沒想起來,反倒把自己給敲咳嗽了,這一咳就震天動地,好半天停不下來,臉都脹紅了。
三火冰涼的手撫上他的背,幫他好一頓順氣,還體貼地倒了茶,上車剛沏的龍井,這會兒涼透了。
他一口灌下茶,喉嚨像是受了刺激,咳得更厲害了。
秤砣聽着裡面動靜不對,趕緊停車繞到車窗邊:“少爺,沒事吧?”
陳唐九用力擺着手,話都說不全乎,秤砣心疼地看着:“哎喲少爺,你這不是昨晚着涼了吧?都說了這邊天涼,不能沖涼水澡!”
他邊咳邊掙紮着說:“烏鴉嘴吧你,少爺體格好着呢!”
好不容易止了咳,覺得喘口氣都燙得慌,拿手在額頭上一摸,完,真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