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朵擡頭看看曾正卿,見他對着自己點頭微笑,頓時心生勇氣,她望向劉恪,說道:“劉大哥,這幅畫是真的。”
“果然是真的?”劉恪聲音顫抖。
“是,”青朵堅定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
迅疾的風鑽進支起的窗,肥碩的身軀蓦地被壓癟,它痛苦地喊叫不停。青朵不忍心聽那一聲聲嗚咽,伸手關上窗。
面前補藥的苦味頓時濃重起來,青朵嘟囔:“之前刁難我,我還得給你熬藥補神,好不公平。”
話音剛落,一個念頭瞬間點亮她的眼,她“嘿嘿”笑着,又拿起一份淫羊藿投進去,眼見它沉沒在水中,笑嘻嘻道:“你想讓我丢臉,我就請你吃苦頭——”
“今日的補藥,味道好像更濃。”曾正卿喝一口,皺眉道。
青朵眨眨眼:“我熬的時候忘了及時關火,水分熬幹了。沒事的——濃稠更有效果喔”
曾正卿不再多說,想着妻子辛辛苦苦熬藥,不能辜負她的一番心意,強忍苦澀,一口氣喝光。盥洗之後,兩人熄燭歇息。
偏偏将要入睡時,外面下起瓢潑大雨,仿佛一瓢又一瓢的豆子落在鼓面上,“咚咚咚咚”響個不停,讓人難以入眠。
曾正卿的眼直勾勾地瞪着床頂,卻不是因為雨聲。
他身上像是窩着一團火。前幾日還以為是天熱的緣故,早上特意讓芳晴換了薄被,晚上又逢雨至,明明涼爽,身上的燥熱,卻比前幾日更甚,五髒六腑的水分似是都被蒸發,人也悶得喘不上氣,他煩躁地扯松領口。
更要命的是,身旁的人兒似乎被雨聲攪得不成眠,她翻來覆去地滾動,讓他的身體無法忽視她的存在,身體某處被悄悄喚醒,叫嚣着渴望。
“轟隆——”一聲震雷轟然炸響。曾正卿聽到青朵低呼一聲“媽呀!”,旋即蒙上被子,瑟瑟發抖。
他感受到右側傳來的震顫,關切道:“夫人怕雷?”
“不,不不,不怕。”
“那為何發抖?”
青朵從被子裡探出眼睛,悶聲回道:“我隻是今天怕”
曾正卿一怔,這是什麼話?剛要進一步詢問,有一個驚雷轟鳴,青朵伸出的半個腦袋又縮回到被中。他驚愕地望向扭成一團的被子,想要安撫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從何下手。
“請問,”當雷聲退卻,震動的被子團客氣問道,“我可以進你的被窩待一會兒嗎?”
曾正卿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求之不得,故作矜持,沉吟不語。青朵見他不說話,郁悶道:“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你要是不情願的話……”
“進來吧!”曾正卿不等她說完,便一把掀開被子。
像烏龜舒展四肢,被子裡也長出青朵,她歡快地蠕動到曾正卿那邊,枕着他的手臂,任由他放下被子裹住她,發自内心地贊道:“謝謝你卿卿,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不動聲色地蜷縮手臂,攬住她的背,緩緩讓她靠近自己,直到她的臉頰貼上自己的胸膛。他好似盼到自己渴望的甘霖,暢快地籲一口氣,說道:“不用謝。”
雷聲轟鳴,懷中的身體霎時緊繃,他順理成章緊緊摟着她,輕拍她的背,溫暖的安撫下,她的身子又軟化成水。
這是他第二次抱她,全部的注意都被這具身體占據,這還是第一次。他嗅到她發間清甜的茉莉花香,忍不住撫摸她的頭發,直到妻子揚起臉,她的呼吸如羽毛般掃落在他的臉上,一股熱血奔湧而上。
他的呼吸愈發急促,青朵兀自不覺,她小聲說道:“卿卿,能不能向劉大哥買回《青山萬朵圖》?”
“嗯?”曾正卿努力讓自己去聽青朵說話,嘴唇卻不自覺朝下探。他啞聲道:“這是他的心頭好,不會割愛的。”
對,他不會割愛,他曾嘗過那柔軟唇瓣的滋味,胸膛裡的火劈啪作響,星火燎原,燒得他喉頭發緊。
“他會的。”青朵嗫喏道,手不自覺攥緊曾正卿的衣襟。
他含糊地應道:“嗯?”
曾正卿根本無心聽她說什麼,早已沉浸在芬芳中,一心覺得無論是紅山茶,還是茉莉,萬千缤紛,都不如她宜嗔宜喜,楚楚動人。
近了,更近了,心不可抑制地怦怦直跳,隻要他再向下一點,就能……
“因為我說謊了。”她終于說出口。
曾正卿心猿意馬,他隻注意到懷中的腦袋竟在此時竟垂下去,讓他的心願落空,不禁心煩意亂。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隻輕輕一帶,她便不容抗拒地仰起頭來,他喉結劇烈滾動,吸取上一次的教訓,迅速逼近。
就像流星,要墜落在屬于自己的天地。
“劉大哥那幅畫是假的。”青朵小聲道。
溫熱的氣息撩過她的唇瓣,曾正卿頓住了。這個時候突然提别的男人?他不悅地皺眉,剛想表達不滿,突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啊???”他松開青朵連連後退,震驚地看向黑暗中她模糊的面容。
青朵同樣看不清他的神色,卻從凝滞的呼吸中感受到他的驚訝,她歎了口氣,重複道:
“假的不能再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