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濃一驚非小,當即松手,那老人反過來捉住她的胳膊,露濃怒道:“放開我!”
那人道:“姑娘别怕,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不過是想跟你談談有關《畫堂春》的事,隻要你能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一定恭恭敬敬地送你走。”
露濃頓時明白他們是賽掌櫃的人,掙紮得更厲害了,可胳膊被那老人緊緊箍住,竟掙不開,她拼命喊叫:“救命!救命!”
呼喚聲起了作用,附近的院門“吱呀”一聲響,走出兩個男子,露濃連忙求救:“兩位大哥,這人我不認識,他非抓着我不放!請救救我!”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抱臂立在原地笑道:“劉老二,你就會吹牛,還說自己能把事辦妥,怎麼把客人驚吓成這樣!”
他們竟是一夥的!露濃瞬間渾身發冷,眼見對面兩人漸漸逼近,她剛要張口大聲呼救,卻被人劈手捂住嘴,求救聲悶在他的手心裡。接着,整個人被粗暴擡起,塞進院子裡。
門扉重重合攏,發出斷斷續續的吱呀聲。小巷重恢複原來的寂靜,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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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酥酪變成溫酥酪,溫酥酪又變成熱酥酪,青朵他們也沒有等來露濃。
“露濃姐姐賴床了?或者,她忘了咱們的約定了?”青朵猜測道,随後又搖搖頭,這事她幹得出來,露濃姐最是一絲不苟,她不會的。
月上柳梢,露濃還是沒有來。青朵與朱熠坐不住了,一起決定去露濃家裡找她,沒想到她家裡是鎖着的。青朵知道露濃的鑰匙藏在哪,找出鑰匙,兩人進屋等着,可一直等到彎月爬至中天,也沒看到露濃。
這下子,别說朱熠,連青朵也不安起來,她敲開左右鄰居的門,跑回來時,哭喪着臉,對朱熠說:“露濃姐姐上午就出門了!必定是找咱們去了,可咱們也沒看到她啊!”
這印證了他不祥的預感,朱熠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湧到頭上:“我就覺得心裡堵得很!她一定是出事了!我得去找她!”說着就要沖出去。
青朵一把拉住他,嚷道:“傻子哥!我們都不知道她在哪,你到哪兒去尋她?”
“那我們也不能幹坐着!我去找我姐夫,讓他多派些人,和咱們一起去找!”
青朵眼睛亮起來,她連聲附和:“對對對,找姐夫來!”
轟隆隆的敲門聲響起,像是閻王的催命符,驚起一巷犬吠,此起彼伏。
何進匆匆打開門,發現外面站着自己的小舅子,不滿化為一聲歎息:“虎子,你還是這麼莽撞!”
“姐夫不好了!”朱熠嚷嚷道,還未等說完,孩子的啼哭聲由遠及近,一個與他眉眼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抱着孩子走來,她把孩子往何進懷中一放,一把掐住朱熠的耳朵,饒是朱熠一身功夫,此時也無法躲閃。
她咬牙切齒道:“朱熠!你犯什麼毛病!大晚上的敲這麼響!我剛把小彥哄睡着,就被你這莽瓜吵醒!現在可好了,他又哭個不停,你!你賠我安甯!”
“還有什麼‘姐夫不好了’!你嘴裡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朱熠身後閃出一個小巧的女子,咋呼程度比朱熠是有過之無不及,她張牙舞爪,手舞足蹈道:“姐姐姐夫不好了!不,不是你們不好了,是露濃,不不不,是朱熠的心上人不好了!”
何進一邊拍着小彥的背哄孩子,皺着眉向夫人問道:“燦娘,這也是你的親戚?”
朱熠的姐姐朱燦一時愣住,盯着青朵仔細辨認,手不覺松了,朱熠趁機逃脫,他躲到一個角落,簡略将事情經過說明,朱燦聽到朱熠又惹了亂子,氣不打一處來,又連連拍打朱熠好幾下,打的他“哎呦哎呦”。
何進勸了幾句,沉吟道:“照你們這麼說,這位姑娘平素除了你們倆,和旁人壓根沒有什麼交道,與她有梁子的,也就守真堂的那個掌櫃,如今她平白無故不見蹤影,要說誰最可疑,也就是那姓賽的了。”
朱熠叫喊道:“我這就去找他要人!”說完就要沖出去。卻被朱燦拽住,急道:“你去有什麼用!那掌櫃的還能承認是自己私自扣人?這可是犯法的!”
“那怎麼辦?露濃上午就出門了,要是早就被他們抓了,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朱熠一意孤行,“除了他,也沒有别人了!他不承認,我就進去搜,一直到找到露濃!”
何進大喝一聲:“胡鬧!”朱熠畏懼姐夫,頓時止步不敢多言,何進把孩子交還給朱燦,說道:“我去探一探虛實。現在就走,或許還能找到些蹤迹,何況失蹤的是位姑娘,要越快越好。”
青朵抱拳,連連道謝:“謝謝姐夫,謝謝姐夫!”
何進與朱燦對視一眼,誰也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親戚。
朱熠一馬當先沖了出去,青朵“二馬”緊随在後,“一馬”回頭命令道:“青朵,你去露濃家裡守着,如果她回來了,你就來給我們報信!”
青朵一疊聲答應着,掉頭吭哧吭哧地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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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月亮隐在一團黑雲中,隻留下銀邊昭示她的存在。青朵坐在杏樹下的涼塌上,杏樹黑壓壓的一團,簌簌作響,似是在逼問青朵,她的主人去哪了。
青朵又是心虛,又是害怕,她捂住耳朵,什麼也不敢聽。不禁想起幼時照顧她的姆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