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濃微微一笑,她環視虎視眈眈的敵人,心底半分懼意也無,他們都盡力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懼怕又有什麼用呢?
目光掠過擋在自己前面的身影,心中感動,低聲說道:“朱大哥,謝謝你來救我,我……我很歡喜。”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片飛舞的柳絮,輕飄飄,卻搔得朱熠心頭一顫,他不由得回頭望向露濃,那笑容似桃花上的清露,灼灼耀目,頓時勇氣大增,他猛地轉身,叫道:“誰先來?”
“我來!他不過是仗着他姐夫的名氣,能有什麼功夫!”一個矮個沖上去。
朱熠紮穩馬步,前臂伸直抵擋他的棍子,棍頭用力橫掃,擊中矮個腹部,趁他抱腹之時,從上劈下,将他擊倒在地,矮個瞬間昏了過去。第二個也讓他幾招拿下。
這時,圍觀的喧嚷聲驟斂,誰也不肯輕易上前,劉二嚷道:“我就說不是我功夫不精,是這小子确實棍法精妙,你們還不信!”
說話間,又有四五個同時進攻,朱熠上前迎戰。他下潛躲避對方的先手,一個正蹬将對方踹倒,對面的人接二連三地沖上來,将他三面圍住,他握住棍子,上下劈挑,格擋接連的攻勢,一隻手緊握棍子,單腿為軸,上身一記旋轉,掄翻一片。
歪臉見朱熠有兩下子,他抽出腰間短刀短棍,将短棍接到短刀刀柄後,就成了一杆長柄刀。他喝道:“兀那小子,讓我來試試你的功夫!”
兩人甫一交手,便知遇上了硬茬。朱熠的棍法雖然得到名師點撥,招招暗藏巧勁,卻輸在經驗不足。從前他行俠仗義,與别人起争執,旁人念着他姐夫的名頭,多有謙讓,哪會實打實的狠鬥?而歪臉擅長以攻為守,壓制對手,卻被朱熠以巧破力的棍法纏得束手束腳,甚至借力打力,逼得他不得不轉攻為守。
那些人見他們你來我往,一時竟看得呆了,誰也不動,歪臉心煩意亂,罵道:“你們這群慫蛋就幹看着?還不幫老子一手?”
話音落下,一刀直劈朱熠的腹部,朱熠棍頭抵住刀背,棍把掄繞,逼得歪臉後退兩步,轉眼又撲過來兩人,朱熠一一化解後,卻暗自心驚,歪臉已是難纏,他們又人多勢衆,自己的棍子隻能暫時制住敵人,不能殺敵,損折不多,但自己肩頭越來越痛,他們若是像這樣,源源不斷同時進攻,自己還能撐到幾時呢?
兩方焦灼之際,朱熠忽然聽到身後露濃一聲尖叫,原來是有人偷襲,但不料露濃手中握有塵沙,揚到那人眼中,叫他慘叫後退。這一下提醒了歪臉,他命令道:“先料理那個女的!”他身邊兩人答應,就要躍過朱熠對露濃下手。
朱熠回身站在露濃身前,将她護在身後,這樣一來,哨棍掄起範圍受到限制,對自己又是一層束縛,連防守都已艱難。
歪臉等他擎棍橫擋,一聲呼嘯,擡刀豎斬,将他手中棍子劈斷,刀鋒順勢割開朱熠身前布料,劃出一道血痕,他喝道:“知道你爺爺的厲害了?還不跪地求饒?”
忽然間,周圍傳來衆多腳步聲,歪臉一驚,正回頭觀望,朱熠左手斷棍壓住長刀,右棍痛擊他頸部,歪臉猝不及防,一聲悶哼撲到地上。
“别動!現奉何縣尉命令拿人!爾等速速就擒,莫要自誤!”
頭目倒下,樹倒猢狲散,這群人毫無抵抗的想法,隻想趕緊逃命,卻被差役執水火棍攔住去路,逃脫不得。
何進趕上前來,見到朱熠身上傷口,罵道:“行事還是沒有分寸,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和嶽父嶽母交代,又有何顔面見你姐姐?”
朱熠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不敢回話,何進看他将露濃擋得嚴嚴實實,問道:“這位姑娘可好?”
露濃從朱熠身後轉出,屈膝欲拜:“多謝何縣尉,多謝朱大哥,若非二位,我……”話未說完,忽覺眼冒金星,膝蓋一軟,便要栽倒。
朱熠慌忙扶住她:“露濃!”
露濃拉扯他的衣襟,掙紮着想起身,終究敵不過漫上來的疲憊,最終手指一松,昏倒在他的懷中。
*
露濃既清醒,又混沌,一個又一個夢在腦中開場落幕,她多次想要醒轉,卻怎麼都醒不過來,下一個夢就開場,拉她進入無邊困倦中……
“是先内服,再外敷!”
“不對不對,你記錯了,是先外敷,再内服!”
“你才記錯了哩!你的腦袋好使,還是我的腦袋聰明?”
“唐青朵,你腦袋又癢了是吧?”
接着是跑動的聲音,“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打~不~着!”
“你!嘶——你等我肩膀恢複的!”
好吵……露濃剛進入新的夢境,連劇情都沒有展開呢,她不滿地哼了幾聲,吵鬧聲頓時停止,好像有一窩蜂湧到自己身邊,“嗡嗡”不停。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