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醒啦!露濃姐露濃姐!”
“露濃,露濃!”
看來自己不回應他們,他們是停不下來了。露濃隻好退出夢境,盡全力睜開眼睛,一睜眼,就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兒,他們的臉上布滿喜色。
露濃呆呆看着他們倆,總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啊,對了!青朵和朱熠聞迷魂香接連暈倒的畫面一閃而過,她急忙警示道:“快滅香!”
“香?”青朵與朱熠對視一眼,聞了聞手指,疑惑道,“一股藥味,也不香啊!”
露濃愣住了,她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躺在家中,那夜朱熠相救的記憶再次浮現,她安全地回來了。
挨打被綁時,她一滴淚都沒掉,而看着眼前熟悉的面龐,露濃的眼淚難以抑制地滾滾流淌。
這招惹得青朵也想哭了。她帶着哭腔喚了一聲:“露濃姐!”,俯下身用力抱住她,動作太大按到露濃的傷口,她吃痛,忍不住呼出聲來。
青朵心中一驚,松手後撤,後面朱熠因露濃落淚,焦心彎身,不料青朵突然倒退,他一個躲閃不及,青朵的腦袋撞到自己的鼻子上,刹那間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朱熠仰面按住鼻子,另一手接過青朵塞給他的“手帕”,無奈道:“我跟你絕對犯沖!”
話音剛落,就聽到撲哧笑聲,朱熠朝着青朵怒目而視,卻見青朵詫異地望向一邊,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發出笑聲的竟是露濃,滿腔的憤然化作一縷輕煙,“嗖”地消失不見了。
露濃擡頭對上他怔然的目光,臉上一紅,微微低下頭去。青朵看看他,又看看她,憋回溢出口的笑聲,她轉身像螳螂一樣提起雙手,弓着身子,蹑手蹑腳走出去。
朱熠還在發怔,就聽到露濃問道:“朱大哥,你的肩膀怎麼樣了?疼得厲害嗎?”
“不厲害,已經沒事了,”朱熠左手捂着鼻子,一邊故作輕松,轉圈晃動肩膀,“你瞧——哎喲!”沒動幾下,就感到一陣劇痛,臉上皺成一團,不得不放下左手,按住肩膀。
“哎!你不要勉強!”露濃急得坐起來。
朱熠捂着肩膀讪讪道:“沒好全,”他又馬上補充道,“不過比前天好多了!”
露濃知道他不願意讓自己擔心,歎了一口氣,見他的鼻血還未止住,說道:“朱大哥,請過來,我幫你擦一擦。”
“不勞煩你。”他下意識道,腿卻誠實地走過去,坐在床上,與露濃面對面。見露濃抽出自己的手帕,要來擦他的鼻血,他連忙推辭道:“不用不用,用這個就行了!”他舉起手中的帕子剛要擦,湊近才注意到它有一股塵土味,定睛一看,原來青朵遞給他的,是不知從哪随手拽來的抹布。
可他一點兒都不生氣,露濃左手輕輕扶着他的下巴,右手捏着手帕,細緻擦拭,透過絲帕,還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她的臉離他這樣近,近到可以細數她的睫毛,朱熠不自覺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吹傷了她。
他讨厭露水。晨起習武,他有時将衣衫拖下擲在草叢上,拎起時,衣服又濕又涼,無法上身。
而他現在卻覺得,身上暖,熱,燙。
初聽她的名字,他摸不清頭腦,他見過的露水,都是透明輕巧,露珠怎麼會“濃”呢?
此時,眼見她笑靥淺淡,頰似紅蓮,淚水若露珠滾落,顆顆打在他心尖上,開出五光十色花,那是平日裡噓寒問暖時的溫柔,文思泉湧的才華,臨危不懼的從容……明明暗暗,重重疊疊,濃得散不盡,化不開。一時間,他竟看得癡了。
露濃無意瞥到他的目光,羞得手一松,手帕輕飄落下,兩人都要伸手去拿,手帕被兩處掌風襲擊得加快落下,二人急忙去抓,不經意間,十指相扣,攥住的,卻是彼此的手。
呼吸一時凝滞,視線相對,兩人都覺得面紅耳赤,一時居然忘了松開,心跳震顫,不知是這邊,還是那邊。
“藥好啦!露濃姐你聽我的,一定是先内……”青朵進門擡起頭,瞥到兩人“連”在一起的手迅速松開,朱熠更是像坐到火爐上,一下子彈起來。
不是吧?她本想着給兩人空間,說說知心話,沒想到就她出去這一會,都動上手了?
她眼中閃着狡黠的光芒:“你們兩個背着我做什麼呢?”
“沒,沒什麼,”朱熠支支吾吾,“露濃姑娘,她,她隻是幫我擦血迹。”
“哦——”青朵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你鼻子長手上了!”
她假模假樣地贊道:“朱大哥真乃當世奇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