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有病。”
甘野第一反應是嫌棄,并且非常直白的把自己的嫌棄挂在臉上:“他說的你也信?”
聶執沉默了一會,閉上眼睛:“我不是信他。”
“哦。”
甘野興緻缺缺,随口應了,根本不打算細問,正要閉上眼睛,瞬間瞪大:“等等,跟我一起那玩意呢?那個小男孩?”
聶執睜開眼看他,眼裡是難得的深沉,他一向脾氣火爆,這樣被打斷話還不生氣咆哮,是兩人相識這麼多年以來頭一回。
甘野撐着身子起來的動作坐到一半,順勢轉身盤腿坐回去,和他面對面。
連語氣都難得正經:“你說,我聽着。”
“你有沒有想過,我受到襲擊時,你就在我身邊。”
聶執喉結滾動,嗓音發緊:“我發狂的時候,會無差别攻擊你。”
他眼眸裡有明顯的痛色:“甚至下意識為了自保,吃掉你。”
甘野很輕的眨了下眼,在擺脫不了海船禁锢時,他不是沒設想過當初的情景,聶執說的這個可能,他心知肚明足有九成九的概率。
最大可能,白令沒有說謊,也沒有使離間計的意思,他就是在譏諷,譏諷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聶執依舊隻把他當做食物。
“我相信的不是白令,是你。”聶執擡眼看他:“甘野,如果這世界上還有誰能讓你舍棄神位,那不會是别人。”
聶執笃定:“隻有我。”
“确實。”甘野滿臉服了的沮喪:“但是有一個先決條件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
“我們兩敗俱傷,有沒有可能,是我先攻擊了你。”
兩人對視良久,聶執輕出一口氣。
他确實想過,以他和甘野的能力,能讓他們都陷入瀕死狀态,甚至用了死盾才死裡逃生的情況,這幾乎不可能,上天入地也找不到誰有這樣的能耐。
但如果是他們互相攻擊。
詭異又合理。
好像一切都能說得通。
聶執看起來很冷靜,冷靜的不像話,順着甘野推理的邏輯問他:“你為什麼要攻擊我?”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
甘野想不出原因。
他想不出理由,索性肯定加反問,把問題原封不動的還回去:“對呀,我為什麼要攻擊你?”
兩人繼續對視。
“好吧。”甘野放棄思考,他不喜歡自找麻煩:“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吃我,你也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攻擊你,一比一打平。”
打平說白了就是跳過解決不了的問題,直面結果。
“你看到了我現在這樣也做不了什麼大事,如果你要追根究底,報仇雪恨,自便,勞駕别帶上我。”
甘野決定躺平,讓因果報應幫他找回場子,他連找到原因解開謎團,親眼看始作俑者凄慘結局的興趣都沒有。
聶執一時半會沒吱聲,看了他一會,勾唇一笑:“你歇會,我給你看樣東西。”
說完他撐着身子站了起來,略過一衆瑟瑟發抖的怪物海員,消失在船艙入口。
甘野閉上眼睛,等着他下文,忽然間手腕一重,熟悉的束縛感再度纏繞上他的腕骨,他連睜眼看的想法都沒有,生無可戀的被傳送到船艙,一頭栽進早早準備好的懷抱。
“這可...”甘野想死的心都有了,磨着牙保持最後的體面微笑:“真是個好東西。”
解咒前還能漂洋過海橫跨整片海域,解咒後多綁了個聶執,五百米極限召喚,再解咒,兩人距離縮短到僅能分離兩百米,比上次短了一半多。
甘野在咒文消失前仔仔細細從頭看到尾,管理自己領地都沒這份認真。
“沒看錯,這就是普通禁咒。”
聶執等他看完,涼涼提醒,他化解過一次,又有了兩次變化為例,大概猜到原因。
甘野很快得出結論:“是施咒者的能量太強。”
咒是普通咒,下咒的家夥不是普通人。
“對。”
手腕間禁咒消失,聶執站在船艙走道裡,望向黑沉廊道。
“抛開原因不談,我對你不設防,你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先手攻擊了我,我受到攻擊發狂,兩敗俱傷後吃掉你并搶奪你的神位,趁你失去意識,而我擁有你我疊加能量的情況下,把你禁锢在海船上。”
甘野不贊同他的推論:“我先手還能被你吃了?”
聶執看他的眼神格外涼,反嗆他:“要不然你來推過程?”
甘野瞬間閉嘴,死死抿着唇表示自己堅決拒絕,過了一會他再度發現一個新問題:“你吃了我,搶了我的神位,你現在就該是雙神位。”
“對,這是最大的問題。”
他們兩誰也沒有神位,如果聶執真的吃了甘野搶走他的神位,雙神位的聶執根本不會選擇把甘野禁锢在海船上,獨自漂泊這麼多年。
他會把甘野永遠關在灰塔,把這裡當做他們共同領地,真正做到全然占有他。
他們不會再相隔百年才見上兩回,更不會出現聶執沉睡多年,醒來後記憶缺失的情況。
“還有第三方。”
坐收漁翁之利的第三方,拿走了屬于他們的一切,殺死聶執,讓他陷入沉睡再一無所有的複活,禁锢甘野,讓他死在離大海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