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倒面前的牆,踩在牆沿,沖烏壓壓的天空揚聲打招呼:“喂,朋友!”
話音未落。
遮天蔽日的鴉群破開一道口子,深褐色巨大船頭自天空壓下,生生撕開結界。
無數黑羽揚揚落下,飄零在空中。
侯文眼神極好,目光死死盯着熟悉的,船頭雕着蛇女雕像的大船。
蛇女無目。
完全不用再确認船上的那人是誰。
侯文表情管理失敗。
假的!
都是假的!
“甘野!”
“你到底什麼是真的!”
甘野嘻嘻一笑:“你猜。”
“我猜個屁!”
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汽裡,火焰澆滅的呲呲聲中,聶執緩緩閉上眼睛。
猙獰辨不清身影的灰影踩着碎石接近,它似有顧忌,揚起尖刺遲遲沒有落下。
“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
它忽的刺穿聶執肩頭,帶着滿滿惡意的嘲笑他:“神地庇佑我,你知道這說明什麼?”
“說明我沒錯!”
“很不甘心吧,就差那麼一點。”
“你和你喜歡的那個蠢貨一樣,天真的以為自己能改變神地意志。”
“外面我動不了你,你居然蠢到自己送上門。”
“愛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一隻皮肉潰爛的,露出白骨的手牢牢握住刺向聶執額頭的尖刺。
高度腐爛的屍身睜開一雙淺藍色蛇瞳,充滿興奮,揚起一個惡劣的笑。
“嘻嘻”
他語調一波三折尾音上飄,重複道:“愛,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澆滅火焰的雨水瞬間化冰,閉着眼的聶執唇角放松。
它的反應此刻跟風中淩亂的侯文一般無二,下意識罵了一句很髒的髒話。
雪白長發在風中飛揚,白到透明的眼眸居高臨下看向那棟地面唯一二層小樓。
一改海上見面時的陌生态度,勾唇打了個招呼:“還活着呢?”
“當然。”
甘野笑:“早說了我能活。”
“快點解決,我還得去把我男友搶回來。”
男人是要憑本事搶的。
甘野對此很有自覺。
一旁的侯文小聲嘀咕:“難為你還記得聶執。”
甘野隻笑,狂風烈烈,赤麟白爪的巨龍站在二層小樓屋頂,冷眼俯視一樓跑出無數法師,對着他亮出法杖。
灰袍人伸出手,海船下方,二層小木樓像是被人生生撕開般對半切,露出地下巨大水池。
水池上方覆着一層密密麻麻咒文形成的電網。
“啊”
甘野恍然,開始後悔:“早知道叫上槐微了。”
槐微根本不想理他,她口中叼着張法陣圖,不屑冷笑。
在她的陣裡跟她鬥。
不知死活!
侯文的吼聲被狂風吹的七零八落,他極力讓甘野聽清楚:“我來之前,槐微姐說了,有事别找她,她忙的很,你二哥托我帶話,讓你悠着點玩!”
現詢原話是:“讓甘野有點數,快點解決,别玩上頭又開始發神經,敢傷了我老婆,别怪我轉頭幫傳谕者去。”
侯文挑挑揀揀濃縮成一句話,意思帶到就成。
畢竟,原話帶了也沒用。
這沒人能攔得住甘野。
甘野隻當沒聽見,擡爪招呼好友,興奮道:“我沒框你吧,這麼多可用的水手,你看誰順眼直接抓,我還給你備了幾個副手在下邊,随你挑。”
他語氣像極了電影裡無法無天無差别毀滅世界的神經質反派。
侯文痛苦擡手捂住眼睛,嘴角瘋狂抽搐,内心尖叫着想回家。
他沒事湊這熱鬧幹嘛?
甘野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在介紹:“還有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小姑娘會醫,你在船上肯定用得着。”
侯文瘋狂叫停他越來越興奮的違法發言:“你是在介紹還是拐賣人口,拐賣犯法的!”
甘野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反駁:“他們跟我交易,那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我當然要帶走。”
侯文努力反駁:“他們是想活命,不是想被拐去做苦力!”
甘野表示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變故就是在此時發生。
一道術法自下而上斜刺而來,直至甘野面門。
天空連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鴉群瘋了一般,開始攻擊天上而來的海船。
海船上半人半蠍的蠍女揚起尾端尖刺,掃落一片黑鴉,雙手化為兩隻大鳌鉗,在半空揮出殘影。
灰袍人單手掌舵,另一隻手彈射出幾枚甲殼蟲,打落蠍女來不及處理的烏鴉。
她周邊,有兩隻兩米多高的八爪魚替她清除一切試圖攻擊她的敵人。
法陣張開籠罩在巨龍周身,将他困在方寸間,他一把勾住要動手的侯文。
“小孩,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