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玺睜開眼,身上的薄毯随着動作滑落,肩頸處睡的酸痛。
薄毯放在一邊,打開腿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掩面,從指縫透出的眼球裡布滿紅血絲。
梁成玺緩了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在鐘璨家。
梁成玺回頭,鐘璨又戴着耳機在聽聽力。起身走到鐘璨身邊,影子投映在試卷上,鐘璨摁下暫停鍵。
梁成玺的眼睛很紅,嘴唇卻發白幹裂。鐘璨接了杯水放在梁成玺面前。
梁成玺剛要開口說謝謝,喉嚨幹燥刺痛到說不出話,喝完一杯水才緩和。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這裡有感冒靈你要喝嗎?”鐘璨問。
梁成玺搖搖頭,嗓音還是有些啞:“沒事。我睡了很久嗎?”
在梁成玺睡覺期間,鐘璨正好寫完了一套數學卷,以此推算,鐘璨說,“差不多兩個小時。”
梁成玺記得自己隻是想坐會兒,他嗅見薰衣草香,眼睛不受控制地閉上。
沒有驚醒,沒有噩夢,就這麼睡了兩個小時,算得上梁成玺近期最安穩的一覺了。
梁成玺眼裡血絲有些嚴重,鐘璨的眉心蹙起看着梁成玺,“你要不要再睡會兒?等下我叫你。”
梁成玺坐下,“不用,你在寫英語?”
“嗯。”
“我看你寫會兒,待會兒就回去了。”梁成玺說。
梁成玺這麼說,鐘璨也不再多說什麼。戴上耳機重新開始播放聽力,任由梁成玺的目光停在上面。
窗外蟲鳴窸窣,房間安靜。梁成玺趴在桌上再次沉沉睡去。
“梁成玺,梁成玺?”鐘璨的聲音若即若離,梁成玺睜開眼,不小心被燈光晃了眼。
“現在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我又睡着了?”
梁成玺睡了醒來眼睛更紅了,看起來有點吓人。
“你又睡了兩個小時。”鐘璨懷疑梁成玺晚上是不是都不睡覺。
梁成玺起身,鐘璨送他到門口,還是覺得梁成玺有感冒的迹象。
“你等我一下。”鐘璨說完跑回房間從行李箱裡拿了幾包感冒靈拿給梁成玺,“你要是回去之後不舒服,可以泡這個藥,一次兩包。”
梁成玺拿着藥,嗓音還是有點啞,“謝謝。”
“梁成玺,”鐘璨扶着門把手,“你回去可以早一點睡覺,明天還有早自習,注意安全。”
自從來南城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早點睡,梁成玺垂眼看着鐘璨,“嗯,你也早點睡。”
——
“小許,我今天竟然睡了四個小時,在白天。”
梁成玺摁下确定發送消息,想了想又繼續在鍵盤上敲敲改改。
xiii: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女生,我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很不一樣,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xiii:她成績很好,最近在幫我補習,一直到我回京海。我今天在她的出租屋裡睡着了兩次。
xiii:而且她長得很乖,我第一次見她,她躲在屋檐下抽煙,我把傘給了她。
xiii:小許,我聞見她身上的味道就覺得很放松,我不會是個變态吧?那樣的話,我可能真的要去你那兒了。
xiii:小許,我感覺我沒救了。
小許的頭像亮起,那邊很快回複。
許:能形容那女孩身上令你放松的氣味嗎?
許:她哪裡不一樣,可以更加仔細說說嗎?
許醫生看着聊天框裡的對方正在輸入,但過了十幾分鐘,年輕的患者隻發了一句。
xiii:我不知道。
許醫生甚至能想到梁成玺的神情,一定很迷茫,甚至困惑。但關于梁成玺這個年紀,許醫生萌生一個猜想。
許:梁,你喜歡那個女孩嗎?
你喜歡鐘璨嗎?
梁成玺給了否定答案。
xiii:沒有。
許:但你在有那個女孩的地方會更加放松是嗎?
xiii:是。但也許是這座城市裡我隻認識她。
許醫生有些意外梁成玺這個回答,當初還在國内的時候,許醫生可是見過梁少爺被人群擁簇的模樣,其他人隻有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機會。哪能聽見梁成玺說出這種依賴性很強的話。
許:我還有半年回國,我能有機會見見這個女孩嗎?
xiii:也許。小許,我們今天就聊到這兒吧。
對方發完這個消息就下線了,許醫生習慣了這位患者獨特的咨詢風格,翻看着上面梁成玺的幾條消息,全都是有關同一個女孩。從梁成玺十六歲到現在,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别人。
而且這個女孩對他的影響似乎也不小,許醫生合上電腦,她忽然想見見梁成玺口中令他覺得自己無可救藥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