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霁,目光所及,皆被白雪覆蓋,清冽靜谧。
日光透過厚厚的雲層,落在聳翹檐角上,閃着亮光。屋檐上積雪,堆積如棉,綿軟豐盈。
就連小徑旁枯枝上都挂滿了雪珠,輕輕搖曳間,灑下串串簌簌的珠玉之聲。
偶爾,一兩隻小鳥從雪中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着這個銀白的新世界,為這靜谧的早晨增添了幾分生機與趣味。
薰籠裡輕煙袅袅,與斜灑進來的淡淡日光交彙,似一層輕紗,灑落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溫柔譴倦。
顧清遠早早的便醒了,懷裡的人還睡的安穩,半蜷着身子,似隻怪軟的小貓,額頭抵在他胸前,幾縷發絲不經意間滑落,輕拂過他的手臂,帶起一陣微癢。
怕擾了人的好夢,顧清遠也沒有起身,就這樣靜靜的瞧着人恬靜的睡顔。江雲生的白,極易留下痕迹,除了脖頸處的紅痕,手臂上還有兩個牙印,雖然不深,但痕迹也是甚為清楚,在雪色的手臂上,格外突兀。
熟睡的人動了動,顧清遠這才收回視線,配合着他姿勢,重新将人攬在懷裡,愛憐的在他眉心處親了親。
許是累的狠了,睡夢中的人輕哼了一聲,便再次陷入了夢香,沒有絲毫要轉醒的意思。
顧清遠也不敢再有動作,默默盤算着以後的日子。
他原就想過來府城定居,這次過來,自然也有留心。府城的房價比他預料的還要高,一座不起眼的有院都要三四百兩,這還是地段不好的。若是想要地段适中,又過的去眼的,怎麼也得七八百兩,再好些的恐怕就得超過千兩。
他手裡的銀子看似多,實際上買了房子就剩不下什麼了。過日子,衣食住行都得花錢,就算是大頭解決了,日常瑣碎上也總有花銷,手裡不可能一分錢都不剩。
再者,既搬來了府城,自然不能再靠打獵為生,總得有個穩定的營生。他隻有打獵的手藝,也沒有别的本事,具體做什麼營生還得再思量一下。
他不願江雲跟着他受委屈,總歸還是得多攢些銀子,放在手裡才踏實。
日光漸漸傾斜,淡金色的光束緩緩穿透了窗棂,溫柔地鋪展開來。光影斑駁間,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
江雲這一覺睡的很沉,直到晌午才又有轉醒。睡意尚存,他下意識的伸了個懶腰,隻覺得身上乏的厲害,尤其是後腰,特别酸軟。
思緒漸漸回籠,昨夜那些羞人的場景也一一浮現,還來不及染上紅暈的臉,就在他睜眼的瞬間紅透了。入眼就是男人赤着的胸膛,顧清遠昨夜洗漱後就沒有穿裡衣,後來更是·····
“醒了,有哪不舒服嗎?”瞧着人緊閉的雙眼,顧清遠餍足的輕笑出聲,低頭親了親他泛紅的耳尖,才扯了一旁的衣裳穿上。
這話江雲如何也答不出,好在顧清遠也沒有追問,否則他真的要羞死了。
耳邊傳來一聲輕歎,随後一隻溫熱的大手,便覆在他的後腰處,像春日午後的微風,帶着令人心安的溫暖。
顧清遠力道掌握的極好,瞧着人舒服的半眯着眼睛,按摩的更加賣力,他知道江雲害羞,也不再開口,直到人緊繃的肌肉逐漸放松,才緩緩停手。
“餓了嗎?”顧清遠哄着人轉過頭,手指輕輕穿過他如墨的黑發,幫着攏了攏鬓邊散亂的發絲,直到不擋臉,才輕聲開口。
江雲剛要搖了搖頭,還未來得及開口,肚子就像和他唱反調一般,“咕咕”叫了兩聲,這聲音在安靜的屋内,讓人想忽略都難。剛剛消退下去的紅暈,立時又重新爬上了雙頰,像是天邊被太陽染紅的霞光,格外絢爛。
“我讓後廚先煮碗面,簡單吃點,外頭的雪也停了,晚上咱們再出去吃。”在人頭上揉了一把,顧清遠利落的穿了衣裳,匆匆下樓。
面條好做,不多會兒,夥計就端着托盤上來了,顧清遠隻開了條縫,将坨盤接了過來,并未讓夥計進屋。
“先吃碗面墊墊。”牆角置着一張月牙桌,他小心地挪開桌上的花瓶,空出桌面,将桌子搬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