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這一聲怒吼，一張臉出現在衆人面前。

馬車上這人生得兩道濃眉，架在眼睛上方，眼睛偏偏又扁又小，看上去有些滑稽。不過此人五官端正，面部流暢，膚色是健康均勻的淺棕色，勉強算得上一個周正。

如果能忽略他那獵奇的審美的話。

這人從馬車上走下來，白衣上滾滿了龍飛鳳舞的金邊。袍子下方還墜了無數圈黃金制的金片，走起路來像漣漪蕩開。耳垂上還帶着金墜子。

顔書：......

這人看起來像是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金子都一股腦搜羅來挂在自己身上似的。當真是财大氣粗。

他看着淌得滿地的汁水，皺眉道：“這攤子是誰的？”

不等賣瓜大嬸回答，顔書先一步道：“你又是哪位？”

那人循着聲音看去，隻見說話之人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荊钗布裙，未施粉黛，一看便是個窮苦人家的女子。那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嘁”了一聲：“滾開，我不和你個丫頭片子計較。”

那馬夫見居然有人不知道自家少爺是誰，立馬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哪裡來的鄉野村婦？竟然不知我家少爺尊名？你給我聽好了，我家少爺，乃江南首富之子，賀子流是也！”

賀子流？顔書心下思量着，很快猜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南疆氣候條件得天獨厚，江南一塊更是富饒。天下四大巨賈，皆在南疆。這江南賀家，便是其首。

怪不得這賀子流一身珠寶黃金，看來家裡是富得流油，根本沒把黃金當回事。

那賣瓜大嬸聽到他姓名之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她猛地跪了下來，一個勁的往地上磕頭。

看來這大嬸認識他。

賀子流冷哼一聲，不屑道：“算你識相。”不消多說，這賀少爺，定是不止一次在這塊作惡了。

顔書看得呆了。那賀子流看到那大嬸這副姿态，心情很好似的彎起了嘴角。他慢悠悠地走到大嬸跟前。

他突然收起了笑容，問道：“這攤子，是你的吧？”

話畢，他不等衆人有所反應，竟是突然暴起，對着她當胸猛踹一腳，那大嬸直接被仰面踹倒在地！

顔書沒料到他竟敢光天白日下行兇傷人，怒喝道：“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當然是收拾沒長眼的人啊。”踹完一腳，賀子流好像發洩完了怒氣。“上馬。”他轉身對車夫道，看樣子準備走了。

街巷上有不少人，不知不覺中，已經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圈。

“等等。”顔書的聲音冷冷響起。音量不大，卻讓周圍嗡嗡的喧鬧瞬間消音：“我讓你走了嗎？”

無人看清她是怎麼動作的。下一秒，那馬車竟整個翻轉過來，猛然往地上一慣，硬生生被砸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巨響令周圍人紛紛乍舌，潮水般往後退了好幾步。

“道歉。”顔書走到目瞪口呆的賀子流旁邊。

賀子流的表情迅速從震驚轉為了憤怒。他對着顔書，猛地沖了過來。

然後賀子流隻覺得膝蓋一軟，便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好！”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聲叫好。這裡的百姓早就受夠了賀子流的暴行，無奈不敢反抗。對于這種人，即便是告到官府了也沒有用。說不定還要被反打幾大闆子趕回家去，百姓都隻能默默忍受。現在有人替他們出氣了，當下忍不住叫起好來。

“别讓我再在這條街上看見你。不然，當心你這條狗命。”顔書言盡于此。

她上前一手拎起跪在地上的賀子流，另一隻手拎起哆嗦個不停的馬夫。一人扔上了一匹馬。她對着馬屁股各踹一腳，那馬匹仰頭長鳴一聲，撒開蹄子狂奔起來，前方堵着的人迅速閃到一邊，用目光看着那兩人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

“什麼，你要去參加招徒比試？”

葛玉台聲音都要吓劈了。

“引燈門全都是些天賦異禀的高手。若是同他們比試起來，我們這等尋常人，怕是命都難保！不行不行不行......”

顔書懶洋洋拎着不知打哪來的冰糖葫蘆送到嘴裡：“你覺得我很弱嗎？”

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在上面施了讓其保持冷凍的術法。一顆山楂被顔書咬下來，甜而不膩，嚼起來嘎嘣脆。顔書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葛玉台剛想說話，忽而轉念想到前幾日她是如何把張正禮打趴下的。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圈，又被他咽了回去。想了半天，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抱着壯士斷腕的豪情，大喊道：

“那我也要去！”

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