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這位兄台。
這些時日來,顔書已經完全放棄了說服葛玉台的想法。她很嚴肅地問葛玉台,他是不是驢子變的妖。葛玉台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搔着頭說他是人啊。
罷了罷了。顔書心想。反正這小子就是個戀愛腦,沒什麼武藝也沒什麼計謀,唯一的用處就是當當錢袋子,還有受傷時給人治治病了。反正跟着她也沒什麼損失。大不了到時候她稍微護着他點就好了。
比試時間是三日後辰時,地點在桃花山。
以二人一狗的腳程,在第二日傍晚便趕到了桃花山腳下的桃花村。放眼望去,山上桃花盛放得極其奢華,整座山盡數被浸染成粉色。
前來參試的人衆多。各種世家門派都忙不疊地把自家子弟送來比試。參試者如雲,烏泱泱在桃花山腳下聚了一片。
那可是引燈門。萬人敬仰,心向往之的聖地!
一路來,顔書一行也遇到了不少前去參試的人,顔書也聽聞了不少有關此地的轶事。
桃花山如其名,山上種滿了桃樹。這桃花山原是座高大險峻的荒山。十年之前,人們一夜之間醒來,發現那山上長滿了桃樹,枝頭沉甸甸壓滿了綻開的桃花。
遙遙望去,那山上盡是一片粉色,雲霧缭繞中,那山美輪美奂,不似人間凡境。
那日往後,那山上桃花常開不敗,終年環繞着桃花的清香。也就是從那時起,人們傳聞那些桃樹皆是仙樹,山上住了一位仙人,常年用術法維持這燦爛的花海。後面越發傳得離譜,有人說那并不是什麼仙人,而是有修煉的大妖,靠那桃樹吸食路過之人的魂力來增進修為。
一時間衆說紛纭,但不論世間如何,那桃花山仍十年如一日的美麗夢幻,經過山腳下的人時常被桃花雨吹得滿身落花,沾了一身的淺淡清香,夜晚回去往往會做一個甜蜜的夢,仿佛那神仙的贈禮。
數日以後,有關這詭異的花山的傳聞終于傳進了引燈門。一日,一人自那山上款款而出,困擾衆人的迷惑也終于得解。
那山上沒有什麼仙人,亦無什麼大妖——而是他們南境新上任的副司,許行雲。
聽到“桃花”二字,顔書已大抵明白這事的來龍去脈。前世,那許行雲可算她看着長大的。許行雲本體是花靈,是天下繁花至純之氣凝聚而成的靈,可掌管世間千萬花朵。
但不知為何,他從小便格外偏愛桃花。那些極盡盛爛的桃花也盡然皆是他所為了。
是以荒山一夜成花海的事了,桃花山仍終年雲霧彌漫,引人神往。
這十年來,不斷有人嘗試登上桃花山,卻無一例外在半山腰被陣法擋了回去。
南疆這片地區多山,地勢崎岖坎坷,作物難以生長,山裡山外往來不便,是以經濟落後,村民生活多貧苦。
後來随着桃花山名氣越來越大,千裡迢迢前來目睹仙山風範的人不少,當地居民都聚到山腳下,搭起了客棧,做起了餐食,逐漸形成了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的村子,稱為“桃花村”。
桃花山為當地吸引來不少遊人,桃花村不斷擴大,原來吃不飽穿不暖的村民們也靠着接待遊人過上了溫飽不愁的日子。
村裡有一特色,名“桃花釀”。此酒清甜,回甘無窮,下肚之後唇齒間仍留存着桃花香。村民對這座為他們帶來新的生機的仙山感激不已,制作桃花釀時從來隻拾取落在地上的桃花。
有細心的村民發現,即便是落在泥土中的桃花,也纖塵不染,亦不腐敗。拾回家後依然保留着生長在枝頭的姿态,瑩潤的花瓣飽含水分,散發幽幽清香。
相傳,隻要喝了桃花村釀的酒,便能忘卻憂愁,重新想起生命中美好的過往,重拾對生活的希望。
桃花村賣酒的掌櫃終于講完了桃花山以及桃花村的來由,他堆起笑容,兩手一攤道:“怎麼樣,這位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姑娘,要不要來一壇?”
顔書恍然回過神來,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聽這掌櫃講了半個時辰。這家掌櫃的熱情萬分,剛才在門口看見顔書幾人走在路上,一下子便把他們攬了過來,口若懸河眉飛色舞地講起了故事。
“那來一壇吧!”顔書大手一揮。
“好嘞!”掌櫃的笑得嘴都合不攏,馬上去準備了。
一旁的葛玉台明顯也還沉浸在掌櫃剛才的故事裡,道:“方才我見那桃花,果然開得美輪美奂,一時都看癡了。怪不得一路來往者衆多,雖說十有八九都入不了這許行雲門下。但就算是招不上,能上桃花山一睹這美景,也是值了。”
顔書贊成地點點頭。不過除此之外,應該倒也還有些别的原因。
十年未見,她這徒弟應該是愈發清朗俊逸了。一路上有許多打扮得嬌豔奪目的姑娘,一片姹紫嫣紅莺歌燕舞,看得顔書是應接不暇。時不時就能從某位姑娘口中聽到“真是迫不及待一睹南司大人真容了”之類的話。
想到之前趕路過程中一人同他們說的,這還是許行雲擔任南疆副司以來,第一次面對世人招徒。
顔書了解,她這小徒弟獨來獨往慣了。喜清淨,從小起就闆着張小臉。她簡直懷疑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就沒人見他笑過。許行雲性子也是冷冷的,從前他隻與顔書親近,旁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怵他。也不知這小孩現在怎麼轉了性子,開始願意招徒了。
果然,責任使人成熟吧。顔書欣慰地想着。
“桃花釀!”不多時,掌櫃的便端着一壇酒出來了。
還未近身,那酒香便溢出。果真清甜芳香,無比醇厚。
“客官們請慢用。”那掌櫃的笑呵呵把酒放在桌子上,為二人擺好了酒碗。
顔書端了酒,給葛玉台和自己都倒上。
正當顔書準備細品這桃花釀時時,一個熟悉的公鴨嗓從門口傳來:“見鬼,你怎麼陰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