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緩緩降落。
待到落地後,葛玉台幾乎是從上面滾下去的。他面色蒼白,下來之後腰都直不起來,連連幹嘔。想來胃裡定是翻江倒海,極為難受。
松吹碧看到吐得昏天黑地的葛玉台,歎氣道:“葛公子,真是對不住了。下次你還是走過來吧。”
葛玉台一邊嘔一邊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
可惜他這副模樣,看上去當真是可信度為零。
顔書簡單環視了一圈,四周一片寂靜,一時看不出什麼端倪,不知道衆人都在何處。
村子規模不算小,村内道路縱橫交錯,周邊的建築幾乎長得都一模一樣。一家接一家的木屋,連屋前種的樹木看上去都差不多。
顔書憑着感覺亂走。松吹碧和葛玉台二人跟在她後面,一路繞了七八個彎。三人每經過一間屋子都會推開查看一番,但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松吹碧走了一路,額上沁出些許細汗,開口道:“咱們一直這麼走也不是個事啊,而且這裡的建築長得都差不多,我都懷疑咱們是不是一直在這村子裡兜圈子啊。”
顔書搖搖頭,道:“不。方才我們推門檢查時我都在門口抵了塊石頭,讓門不能關上。但你看,我們前面的屋子全都是大門緊閉的......”
突然,顔書的話戛然而止。
拐過眼前這個大彎之後,一片極為開闊的綠地闖進衆人的視線中。
眼前這這片綠茵出現得極為突兀。三人一驚,皆是面面相觑。凝神一看,那原野上竟是有人在打鬥,刀光劍影彙成一片,一邊是渾身赤白的大鳥,看樣子正是祁樂,另一邊亦是熟悉的身影。一人一鳥鬥得正酣,好生精彩,看得人是目不交睫。
“江江!”
還不等顔書顔書有所反應,松吹碧已然飛身而起,沖進了兩人打鬥的包圍圈内。
顔書見狀,立馬也跟着一躍而起。
聽到這稱呼,江映綠眼角一抽。她擡手揮劍擋住那白鳥兇猛的一啄,分神扭過頭來沖松吹碧大喊道:“說了多少次不要這麼叫我!”
松吹碧已然輕巧地落在了那白鳥的後面。她拔劍出鞘,對着白鳥狠狠斬了下去,嘴上敷衍道:“嗯嗯嗯好下次不叫了。”
話說得好聽,語氣裡卻沒有絲毫要改的意思。
松吹碧和江映綠不愧是姐妹。劍法招式出自一家,配合起來也天衣無縫,默契萬分。
那白鳥使出了渾身解數,勉強能和江映綠打個平手。沒想到半路忽然殺出來個松吹碧。
幾招下來,那白鳥便露出破綻,被松吹碧一劍刺穿了翅膀,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顔書見兩人對付這白鳥遊刃有餘,配合得默契,自己加進去了反而會打亂她們節奏。她索性站在一旁觀戰。
此時見二人已經解決了這白鳥,顔書連忙道:“等等,先别取他性命!”
聞言,江映綠将對準這白鳥心髒的劍放了下去,道:“為何?”
顔書皺眉,道:“依我看,他之前對我們說的故事不全為假。方才我們幾乎是把村子都翻遍了。方圓十裡都隻有他一個活物,詭異得緊。我覺得關于那白玉劍,他應該知道些什麼。這白鳥應當是陣法留給我們的線索。”
突然,地上的白鳥爆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笑聲。
衆人被吓了一跳,猛然低頭朝他看去。
一隻鳥本來不應當有什麼表情。但那白鳥眼中,分明閃過了一絲赤裸裸的怨毒。
“我就說你們這些人為什麼會突然到這裡來,原來也是想要白玉啊。”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類的貪婪,永遠是無止境的!”
話畢,那白鳥竟是死命掙紮起來。在他用力拉扯下,那翅膀活生生被劍刃割開了。殷紅的血浸透了大半隻白鳥。那巨鳥沖天而起,他竟是以撕毀翅膀為代價,掙開了松吹碧的劍。
衆人皆是呆了。
葛玉台疑惑道:“我怎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貪婪?”
沒有人聽得懂。
脫離禁锢後,那白鳥渾身染血,遠遠地望去,竟像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對!”松吹碧驚叫起來——“它身上燃起來了!”
顔書聞言一驚。仔細一看,那血液并不是尋常的鮮紅。中間隐隐映出暗金的色澤。血液順着尾翼淌下來,那形态,分明是鎏金的岩漿!
一團火光猛地從那白鳥身上迸出,刺得人睜不開眼睛。烈焰的溫度讓空氣迅速升溫,眼前的世界被扭曲成了光怪陸離的一片。
衆人隻聽一聲長嘯,金光猛然刺破了燃燒的火焰。一隻體态修長,渾身赤紅的巨鳥展翅而出。
涅槃重生!
江映綠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半晌,顫抖道:“......鳳凰。”
此言一出,一片寂靜。
古籍有載,鳳凰,乃萬鳥之王,浴火而生。這傳說中的神鳥,從未有人見過。
鳳凰翺翔而過,尾翼墜下千萬流火,燦如星子。
松吹碧仰望漫天而落的火星,被眼前的景象美得不願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