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糖均勻地裹在山楂球上,色澤誘人,引得祁歡垂涎欲滴。他尖叫道:“大寶哥哥最好了!”
大寶見自己的小把戲被祁歡一眼識破,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将那串誘人的糖葫蘆掏了出來。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向喜歡吃這些甜食。從大旱開始之後,祁歡就沒再得吃過糖葫蘆了。
今天大寶特意繞了遠路,去村口給他買了一串回來。
祁歡高興地上蹦下跳,接過之後卻不急着吃,而是将糖葫蘆遞到了大寶嘴邊,道:“大寶哥哥先吃!”
大寶笑起來,道:“我剛才吃過了,你吃吧。”
祁歡拿着糖葫蘆,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嬸嬸旁邊,非要她吃一顆。嬸嬸手裡剛把竹筐放下,躲來躲去都沒躲過祁歡伸過來的糖葫蘆。實在是拗不過他,還是張嘴咬了一個下來。
祁歡見嬸嬸吃了,高興得不行,又瞅見了屋子旁邊的祁樂,歡喜道:“祁樂,你也吃一個吧!”
在他家裡待了這麼許久,祁樂也早不跟他客氣了。順着他的動作便從棍子上捋下來一顆,迅速地吞進了嘴裡。
顔書跟祁歡五感相通,看了這麼久早就嘴饞了。但是鳥類沒有牙齒,那顆糖葫蘆絲滑地被祁樂吞下了肚。
糖球的甜味一閃即逝,顔書還沒咂摸出什麼味道,那甜味就消失了,簡直是比囫囵吞棗還要囫囵吞棗。
顔書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
祁歡前後左右喂了一圈,終于輪到自己吃了。他一口氣往嘴裡塞了兩三顆,腮幫子被撐得鼓鼓囊囊的,像隻囤食物的倉鼠。
嬸嬸和大寶都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
樂過一陣之後,祁歡和大寶便幫嬸嬸做起了魚。
祁歡跟在他們身後,看了一會便學得有模有樣,也動手幫起忙來。
三個人熱火朝天地忙做一團,晚飯很快就端上了桌。
“開飯啦——”
祁歡兩手端着一口巨大的鍋,用肩膀撞開了房門,小心翼翼地将它端到木桌上。
那魚極其鮮美。魚湯熬成奶白色,一股魚香味很快在屋子裡飄開。就連好幾日都提不起精神的二寶都從床上下來了,目不轉睛地盯着鍋裡的鮮魚,幾乎要“飛涎直下三千尺”了。
大寶給大家分了碗筷。二寶立刻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魚肉送進嘴裡。那魚肉入口即化,鮮得人舌頭都要掉了。商人也贊不絕口,連連道自己今天留下來吃飯簡直是最正确的決定。
晚飯過後,祁歡一家子又熱情地拉着商人說了會兒話。商人畢竟從商,腦子活絡,嘴上也能說會道。上能聊八十歲大爺,下能哄五歲小女孩。祁歡一家人被他能說會道的一張嘴逗得連連捧腹,就連平時有些怕羞的二寶都伸着手臂喊着叔叔抱。
聊着聊着,嬸嬸又熱情地翻出了一壇酒為商人和叔叔倒上。酒過三巡,夜色漸濃。月亮攀上了枝頭,散着皎潔溫和的柔光。
衆人聊得正歡,沒有人注意到顔書一直在屋角默默地打量着他們。出于直覺......好吧其實不是直覺。祁樂的記憶既然專門将這一幕展示給她看,那定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顔書笃定,這個男人有問題。而且還有很大可能,跟祁樂所說的“貪婪”有關。
時候不早了。商人站起身來,看樣子打算離開了。
嬸嬸又盛情邀請了幾次,讓他在家中留宿。但商人還是堅持離開。嬸嬸勸了幾次,見他去意已決,隻能将他送出門去。
商人離開的時候又和叔叔握了握手。顔書敏銳地觀察到,在他們握手的時候商人極低地跟祁歡叔叔耳語了幾句話。
顔書心裡警鈴大作,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要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可惜距離太遠了,顔書什麼都聽不到。她隻能轉而盯着他的口型,試圖從中解讀出點什麼來。
好死不死,正當二人說到關鍵處,顔書正聚精會神地準備翻譯接下來那句至關重要的話的時候,祁樂猛地低下了頭,吃起了祁歡給他端過來的魚肉。他這一低頭,顔書自然也看不見他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了。
顔書:......
今天晚上不是剛吃過一碗嗎,怎麼現在又端來一碗?!晚點吃不可以嗎!顔書在心底無聲咆哮。
祁樂埋頭苦吃,自然是對顔書的崩潰一無所知。
不多時,商人便騎上馬揚長而去了。那馬蹄的聲音敲在地面上的聲音很響亮,落在顔書耳朵裡,卻像是一串不祥的警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