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旭提前買了東西。需要用到的抑制劑、潤滑液、安全套……很多需要的。他知道趙構沒有先開口說明情況,他沒法用疑似騷擾的方式做任何事。趙構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闫旭并沒想過自己真的會一點忙也幫不上。買的那些東西唯一有用的是葡萄糖口服液。
回溯到下午的時候,趙構提前回了家,闫旭還在整理家裡的貨櫃,擦了擦手跟上來,還沒張口就聞到了草腥味的信息素味道。
“小寶……”闫旭越過了一切過程,直截了當開口詢問孩子的安排,拿出了電話,已經給沈甜撥了過去。
“讓他去接小寶,兩天。”
闫旭想伸手攙一下,趙構擺手拒絕了,走向了房間。
“我知道了。”電話那頭,沈甜已經聽到了,自然不需要闫旭再轉述,但是他又補充說,“他周期的信息素是壓迫性的,你留神。”
闫旭看着挂斷的電話,看了眼沒關的房門,先鎖了房門,手動打開了空氣淨化器,随後打開了所有的窗戶。
這就是現目前為止闫旭做的一切了。
剩下的時間裡,他都在房間門口等着。
這應該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扒門聽牆角,但他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他既擔心聽到激烈的動靜,又擔心什麼動靜也聽不到。
“那個……沈先生前幾天送了一些東西來,我收在床頭櫃台第二格了,還需要什麼可以跟我說。”
闫旭聲音大了些,确保自己的聲音對方能聽到。
其實是一個監測儀,因為趙構現在很容易出現周期熱,導緻身體機能出問題,嚴重的會休克。儀器數據能夠監測他的情況,至少會讓他有一定的安全感。
“給我點信息素。”這是趙構唯一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了,不算上對沈甜那句轉述的話。
濃烈的草腥味組成了一道壓迫感極強的信息素牆,壓着強烈的不适,闫旭嘗試釋放了一些安撫信息素。他記得那些東西裡有近似他信息素的信息素噴霧,是給趙構定制的。
闫旭試聞過,有股淡甜味,一聞就知道是人工合成的甜味,聞着甜,但回味卻莫名夾着一絲苦味,像工業糖精稀釋後的味道。
那些東西裡還有一支強效抑制劑,專為優性omega定制的,副作用很強,但作為一個保底措施,也一起被送了過來。
信息素不弱漸強,房間裡開始有些壓抑到很低的抽氣聲。趙構的呼吸粗重了起來,闫旭被信息素熏得頭暈目眩跪在門前的時候腦子裡還想的是沈甜這人也是真賤,明知道信息素的情況,竟然不提醒他買個口罩。
口罩怕是不行,現在應該要一個有過濾功能的面罩吧。
一米八的大漢半邊身子窩在了門前,闫旭腿腳發軟,不小心胳膊肘撞到了門,發出了一聲悶響。
房間裡沒了聲音,闫旭心裡陡然懸了起來,呼吸都停了下來。兩人僵持了十來秒後,趙構才“砰”地拉開了衣櫃。
衣服在……闫旭開口前又閉上了。趙構知道自己的衣服放在哪裡,這會兒再發出聲音,又要激起他的防備心,不要說話。
草腥味似乎沒有那麼濃了,闫旭放心下來,索性就坐起來,釋放着信息素。
十一點。六個小時過去了,房間裡還是沒有傳出任何話。除了無休止的輕微響動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飯也沒吃水也沒喝,再這樣下去正常人都要暈倒了吧。
“沈先生,我能看看他的情況嗎?”闫旭發消息問。
“系統上有,你不是有權限可以進嗎?”沈甜以為闫旭在裝刻意,反問他。
“我沒有得到允許。”
沈甜沒再回複,已讀挂在消息欄裡,沒一會兒一個動圖塞了過來,體溫、脈搏、血壓、呼吸、血氧飽和……一切指标都在說明裡面的人現在處在一個極端危險的狀況。
對普通人來說這已經是嚴重到要去醫院裡面上儀器的程度了。
“有鎮定劑,他會看着辦。”沈甜又發來一句。
“之前說的心理障礙是……”闫旭問。
“他七歲就進了軍營。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未分化前就都是些身體素質遠超常人的人,陸陸續續分化後,alpha們天然就留了下來,他十七歲才分化,已經是進退兩難。”
闫旭第一次閱讀到趙構的過去,不到一百字的内容他卻讀了很久,反複地看着每一句話。
“身邊永遠是alpha,抗拒alpha也是情理之中。”
趙構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被無數的話語折磨,夜夜以淚洗面,在角落哭泣。
趙構甚至都想不起來那些有意無意欺負母親的人長什麼樣,隻記得那些混合着煙酒味的刺鼻的信息素味道——因為母親是beta,所以他們肆無忌憚。
闫旭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無力感。他不知道為什麼童年的自己不斷被母親教導,人前不要表露出alpha的能力。他總是被欺負和嘲諷,他想,自己有能力把那群來找茬的混混們、醉漢們打趴下。他覺得自己可以保護她的。
現在他已經是一個alpha了,但他仍然隻是待在這裡。隻是待在這裡,釋放着沒什麼用的安撫信息素。他沒有什麼目的,門内的人與他的關系并不直接,甚至需要一個孩子作為鍊接。
原來他離他那麼遠。
“這會兒應該昏睡過去了。”沈甜确認了數據之後,又說,“淩晨三點左右他會再醒過來。”
闫旭知道他是在暗示什麼。
他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兩手放在密碼鎖上。他的手在顫抖,他想安慰自己,或許在給自己錄入信息的時候,趙構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他仍然需要不斷深呼吸,試圖壓下狂暴的心跳。
幸運的是,趙構的信息素是壓迫性的,闫旭本來還以為他要給自己來一針抑制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