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次他也是周期,因此并沒有留意對方的狀态,現在看來的确是沈甜說的,若非無計可施,這一切絕對與他無關。
将拇指按上去後,鎖芯轉動,房門開了。
趙構的外套被他丢在了門口,床頭櫃打開了,裡面的東西有些亂,但監測儀被拿了出來。床上的被子已經皺成了一團,大半個角吊在空中,衣櫃的門也打開了,疊好的衣服被一股腦兒抱了出來。
人呢?
闫旭脫掉拖鞋,踮腳邁進房間,仔細在房間搜尋趙構的蹤影。
他看到了一條圍巾,半截留在衣櫃裡。
這不是他的東西。
再定睛看過去,床前的那些散落的衣服都不是他的。
莫非……
闫旭屏住呼吸,輕輕繞到衣櫃前,果然……
趙構正蜷在衣櫃裡,把他的大衣裹在身上。
他頭發蓬亂,臉色漲紅,臉上淚痕未幹。
闫旭的眼淚不知為何滴了下來,一滴一滴,止也止不住。一個呼吸顫了多少次,他才穩住心神,去開了窗。
現在門窗開了,要去拿毛巾擦擦他的身體。他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就露出一個頭,還真是不好照顧。
趙構果然在三點左右醒了。小腹還是抽搐着疼,他看了一眼手環,生命體征還是異常。
“葡萄糖,你低血糖了。”闫旭指了指放在衣櫃前的東西。
趙構聞到了安撫信息素的味道,奶油味,甜甜的。
他喝了之後往闫旭的位置随手一丢,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闫旭加了一件衣服,是下午還穿在身上的毛呢外套。
“嘶——”趙構被驟然的疼痛嗆了一聲,闫旭坐在門口,下意識要站起來,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
“我開門窗透透氣。”闫旭解釋道。
歇了大約十分鐘,趙構爬出了衣櫃,坐在了床前,和闫旭幾乎面對面坐着。
“水溫應該差不多了,我去給你泡杯蜂蜜水。”闫旭起身,走向客廳。他将瓶子扔進垃圾桶,手背試過水溫後,舀了一勺蜂蜜進去,一邊攪拌化開一邊往房間裡走。
趙構沒說什麼,接過後慢吞吞喝着。捧着玻璃杯盯着這杯水,昏暗的燈光下,他的影子都模糊不清。闫旭還是在門前坐了下來,等着接他喝完的水杯。
“有沒有惡心或者别的不舒服?”
趙構沒有回答,喝完蜂蜜水後他又把杯子放在闫旭身旁,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随後扶着門站起來,看着闫旭。
闫旭仰起頭,但他看不清趙構的臉。
他以為趙構有什麼要說的,趙構又将門關上了。
水杯被門磕了一下,哐當倒地,趙構好像也因為脫力跪在了地上,很沉的一聲。疼痛似乎不會因為這半杯水而減弱分毫。
闫旭拿起玻璃杯,溫溫的。
直到它涼下去,房間仍然安靜。
“我媽媽痛經的時候,也這樣。”闫旭小聲開口,他想說點什麼,因為趙構不願意開口。
“她會說她腰酸,大量失血讓她的臉色蒼白。我想,她的疼遠不是嘴上說的那麼輕松。她也會吃止疼藥,但是在等待藥效起作用之前,她隻能屈膝躺在床上。”
闫旭低聲說,聲音也顫抖,不知道因為回憶還是當前:“我隻有分化的時候才有過這麼混沌的疼痛。但我的疼痛是眩暈的,像是做了一個難受的夢,她的痛是清醒的。”
“我想開門是因為隔着門,我沒辦法釋放安撫信息素。我覺得我在這裡的意義就是稍微緩解一些你的難受。我不會做額外的事。”
闫旭敲了兩下門,試圖用平靜的語氣詢問:“我可以開門嗎?”
他耐心等着,聽到一聲不大的敲擊聲回應。
闫旭斟酌了一下詞句,又說:“我在門口,你随時叫我。”
闫旭又在哭。眼淚總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掉下來。他想,他應該是愛上趙構了,不然心裡不會這麼難受。
困倦中,他聽到哭聲。
因疼痛而抽泣的聲音。寂靜的夜裡,格外抓耳。
“求你了,開開門。”闫旭開始懇求,“我隻想……”
他從來不是個稱職的兒子,現在,他也成為了一個不稱職的伴侶和父親。
那麼他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呢?闫旭問自己。他回頭看了一眼走廊上的電子鐘,五點半。
闫旭把眼淚擦掉,抱着杯子清洗幹淨。水壺恒溫在60℃,除此之外家裡還有一些水果,榨汁也可以的。他深吸一口氣,好,那麼接下來等七點半,煮一碗燕麥粥,做水果拼盤,早餐可不能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