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那天,與謝野晶子還是請了周一的假。
中村葵一邊收拾衣服,一邊問:“不去上課真的行嗎?”
與謝野晶子點點頭,拖過來行李箱,把中村葵疊整齊的衣服放進去。
“我請假了。”與謝野晶子沒有探究他們二人離婚的原因,而且她在得知媽媽不會抛棄之後,就更不想開口詢問了。
中村葵眼睛裡的悲傷是顯而易見的,如果自己再追問原因,可能會對她造成傷害。
這一段時間,中村葵的改變,與謝野晶子看在眼裡。她在積極地向外探索,而不是局限于原地。而且,與謝野晶子猜,從她默認沒有暑假開始,她就已經想好未來會怎麼發展。
她在等一個時機,把一切攤牌。而現在推牌重開的她重獲新生。
中村葵看到與謝野晶子停止動作,出聲喊道:”晶子,我們走吧。“
“嗯。”與謝野晶子回神,起身,拉過中村葵手中的行李箱。随着鎖扣扣上的聲音,中村葵笑起來。她把鑰匙放在與謝野晶子手中,朗聲說:“要有一個新開始了。”
與謝野晶子握住鑰匙,定定看着中村葵。她穿了一身白色長裙,搭了一件柔軟的針織衫。站在陽光下,看起來整個人暖洋洋的,朝氣蓬勃。
“恭喜。”與謝野晶子說。
中村葵新租的公寓就像她說的一樣,單人公寓。外牆重新塗上灰藍色的塗料,用手觸碰,還會掉下些白粉。
爬上外面的樓梯,吱呀的聲音從腳下傳來,中村葵打開門,迎面就是一個狹窄的玄關。
鞋櫃和穿衣鏡整合在一起,盡可能利用空間。再往裡面走,就是個相對來說寬闊的客廳,面積大概有六疊大小,但挑高很高。房間坐北朝南,陽光整從窗戶處灑進來。
中村葵打掃出一個能坐人的地方,讓晶子坐下。
“看起來有點小,不過一個人住很适合呢。”中村葵走到廚房,端了兩杯水出過來。
“你睡在哪裡?”與謝野晶子環視一圈,沒有看到還有别的房間。
中村葵指指上面,說:“在上面。”
順着中村葵的動作,與謝野晶子仰頭向上看,那個一個很小的閣樓,移動樓梯挂在一旁。
她問:”在上面能直起身子嗎?“
“這是什麼話,當然可以,”中村葵把梯子放在挂鈎處,爬上去。她坐在閣樓上,雙腳在外面懸空,看起來像一個找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樣,雀躍地說:“你上來看看。”
與謝野晶子手腳輕盈地上去,坐在中村葵身旁,閣樓的榻榻米還沒有拆掉塑封膜,伸手摸上去,沒有灰塵。
“很大吧,兩個人躺下,綽綽有餘,而且,”中村葵仔細端詳與謝野晶子,說,“晶子還很小啊。”
其實與謝野晶子已經不小了,從身高來說,她已經超過了日本女性的平均身高。隻不過,她太瘦了,指節腕骨清晰可見。再加上身邊的人都很高,所以顯得她格外嬌小。
“會長高的。”
中村葵看着與謝野晶子那雙深如海的赤眸,被她語氣中的堅定逗笑。她伏在晶子的肩膀上,說:“我相信你。”
與謝野晶子環住中村葵,以一種守護者的姿态。她悄聲道:“我會保護好你的,媽媽。”
離開中村葵的公寓,與謝野晶子獨自一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路途堅硬,空氣凝滞,她的旅途是惬意的。
與謝野晶子一步一步走在馬路上,步距沒有發生改變。
冷風襲來,與謝野晶子将被吹散的碎發重新别在耳後。
與謝野晶子所追求的不摻雜其他、存粹的母女關系,就這樣實現。
與謝野晶子接過中村葵遞過來的主動權,和她相擁在一起。
是你說的,隻要我想,你永遠會是我的媽媽。
粗重的鐵鍊纏繞在她們身上,代替血緣關系成為她們之間最深的羁絆。
離婚這件事沒有在與謝野晶子和夜蛾正道的關系之間引起多大的轟動。
她的戶口還是在夜蛾正道名下,和他之間還是父女、師生關系。
夜蛾正道有找與謝野晶子單獨聊過。他向她隐去一些事實,簡略地說明緣由,最後坦白說自己沒有想過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
與謝野晶子端坐在夜蛾正道的對面,毫無表情地說:“夜蛾老師,這不是你的錯,普通人和咒術師之間的壁壘不是靠單方面的努力就能打破的。”
夜蛾正道說:“那你呢?”
“她還是我的媽媽,隻是,”與謝野晶子頓了頓,說,“為了她的安全,我會減少和她的接觸。”
與謝野晶子離開後,留下夜蛾正道在房間内。
他抽出一支煙,點燃,重重抽了一口。
或許對中村葵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夜蛾正道離開房間後,裡面的煙味幾乎肉眼可見,巴掌大的煙灰缸裡積滿煙頭,留下兩盒空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