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你要一個人回去嗎?”五條悟伸出手指戳戳夏油傑,強調道,“一個人哦。”
“我……”夏油傑欲言又止。
“想都不要想,一起過去!”是折返回來的家入硝子。
她向前推了一把夏油傑,三人一同跑起來。
劇烈運動讓夏油傑短暫地停止内耗,他看向身側的兩人,緊跟着他們,一點點放空大腦。
晚風灌進他們敞開的衣領,把破碎的衣襟吹成飛舞的血色旗幟。
與謝野晶子獨身一人坐在窗前,瞳孔渙散。
伏黑甚爾的答案很不負責,但是讓她想起了那個男人。
與謝野晶子想,我本應該恨他的,可我找不到恨他的理由。
朦胧的月色中,她看見還是醫生裝扮的森鷗外。他好像不停地說些什麼,但由于離得太遠,中間隔着朦胧的霧霭,隻能從他大開大合的動作下感到他的焦急。
不對,森鷗外那種人,隻會優雅坐在指揮椅上,冷酷地下達命令。
一脈同源的赤眸下,他的眼底永遠閃爍着算計。他用似是而非的承諾,或哄騙、或命令,讓你心甘情願、心不甘情不願地為他做事。
可他到底想要什麼呢?我想不通。
與謝野晶子突然感到面上好冷,她伸手撫上面龐,才驚覺淚水流淌。
這就是遺失的記憶嗎?好痛啊,如果身體處于自我保護機制,忘卻這些,想來也是合情合理的。
嘟嘟——
有人在敲門,與謝野晶子抽出紙巾,飛速擦幹眼淚,打開門。
門外是站得整整齊齊的高專三人組。除了家入硝子穿的還算整齊,另外兩個人幾乎是在身上挂了幾片破布。
家入硝子一看到完好無損的與謝野晶子,撲向她,将她抱了個滿懷。家入硝子伏在晶子的肩頭,喜極而泣道:“晶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當然會沒事。”與謝野晶子笑着回答,她撫上硝子的背,觸碰那不住顫動的脊背。
夏油傑,五條悟沒有打擾她們兩個,魚貫而入走進這個不算大的房間。
五條悟毫不客氣盤腿坐在地上,感歎道:“這次任務真是九死一生,不過結局還是蠻不錯的,正義打敗邪惡!”
夏油傑默默點頭,面上卻挂着憂慮。
與謝野晶子猜到夏油傑在憂心什麼,開口解釋:“沒有人死去,不論是理子,還是黑井,大家都還好好地活着。”
“是你的術式嗎?”夏油傑問。
“晶子的術式可神奇了。”五條悟插嘴道。他是在場四人中,除了晶子本人以外,第一個親眼看到術式效果的人。
與謝野晶子點點頭,說:“【請君勿死】使處于瀕死狀态的人恢複原狀。硝子,這就是我說的其他類型的治療術式。”
與謝野晶子不提還好,一提家入硝子就一肚子氣,如果早就知道是這樣的治療術式,我才不會那樣草率地答應她。家入硝子口中泛起苦味,心像是被手掌捏住一般,酸澀無助。超然淡漠的表象被撕碎,露出狼狽不堪的真實。
瀕死,限制如此準确的情況,那寰星宮地上的血迹不就都是晶子她本人的嗎?想到這裡,家入硝子聲音變得冷淡,幾乎是逼問道:“所以你今天有多少次瀕死狀況?”
與謝野晶子一愣,沒想到硝子是這種反應,她張了張嘴,思索怎麼向大家解釋。
坐在一旁意識到了什麼的夏油傑,面色一變,嚴厲逼問:“術式發動有副作用嗎?”
與謝野晶子在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的诘問下,打好的草稿被扔到九霄雲外,開始語無倫次。
“瀕死多少次,這不重要。發動術式也沒有副作用。大家不應該為我能使用術式而感到開心嗎?”
聽到開心,五條悟“嗚呼”一聲,說:“你身上的束縛也沒有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與謝野晶子在内心扶額,幽幽歎氣。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解釋一下束縛。”
“束縛就是我不恢複記憶,就不能使用術式……”
“你恢複記憶了?”夏油傑驚訝地問。
“嗯,不過隻有一點點,後面應該會慢慢全部想起來。”與謝野晶子措辭十分謹慎。
“是什麼記憶讓你甯願不使用術式,也要忘記?”家入硝子一向敏銳,她幾乎在與謝野晶子解釋束縛内容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什麼。這種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一點好處的束縛,其背後的代價才是發出束縛者所隐瞞的。
家入硝子心疼的眼神肆無忌憚地直視與謝野晶子的内心,似乎她給出的答案,不讓自己滿意,就不會善罷甘休一般。
與謝野晶子舔舔嘴唇,兩個世界的事不是一兩句能解釋清楚的,穿越這種怪事,就算是在怪力亂神的這裡,也會被當成精神病人在胡言亂語吧。
“是我的一個叔叔,總是強迫我使用術式。我不願意,所以就逃了出來。”與謝野晶子輕描淡寫幾句話解釋清楚,而後狀若無意般另起了一個新的話題,“明天要看盤星教的儀式嗎?”
夏油傑冷笑一聲,他不想看。雖然天内理子還活着,但是他們殺死她的行為,還是讓他無法接受他們内心的惡意。
五條悟轉過頭看向夏油傑,平靜道:“要殺了那些家夥嗎?現在的我完全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呢。”
澄澈的藍眸又變得不帶有絲毫感情色彩,五條悟就這樣平淡地說出驚悚的話。
“沒有意義。”夏油傑仰頭,上面是橫豎交織的木制天花闆。細密的格紋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大悲大喜之下,夏油傑陷入了迷茫,但是并沒有人留給他喘息的時間,讓他探索自己的内心。
“那好吧。”五條悟聳聳肩,又恢複成吊兒郎當的模樣,“這種事情需要意義嗎,意義有必要存在嗎?”
“很有必要啊,尤其是對術師來說。”需要意義這對術師來說很重要。如果殺掉他們,自己所堅信的保護弱者的理念不就被動搖了嗎?這不是我的本意,我踏上咒術師這條道路,初心就是為了保護他們。
夏油傑伸手擋住刺眼的燈光,懲強扶弱,弱者生存才是應有的社會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