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晚,”夏油傑直起身,朝樓梯方向偏了偏頭,“走吧,去天台聊聊,和硝子吵架了嗎?”
湛藍的天空浮着幾抹白色的流雲。
每所學校的布局都大同小異,四四方方的操場、郁郁蔥蔥的綠植。
熟悉的人,熟悉的場景,與謝野晶子愣了一瞬,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初中。
夏油傑率先走到欄杆旁,雙手撐在鏽迹斑駁的欄杆上,眺望遠方。
與謝野晶子跟上去,站在他身側。
晨風掠過發梢,兩人沉默片刻,最終相視一笑。
溫暖的回憶到此結束,重新回到現實。
夏油傑盯着她,斟酌着用詞。他語氣不緊不慢,卻帶着不容逃避的意味:“和硝子因為詛咒咒靈事吵架了?”
與謝野晶子嘴角微揚,眼睛裡卻滿是哀傷:“不算吵架,她想讓我把它完全去除。但是它是我制造出來的,我不能讓你祓除它,如果連我都不記得他們,他們就再也不存在了。“
“他們?”夏油傑側目,眉頭微蹙,不明白她懷念的語氣。昨晚與謝野晶子隻說了詛咒咒靈是怎麼産生的,但是沒有說明她與他們之間的關系。從她現在的語氣中,能隐約猜出來她們的關系不一般,
“是的,他們。”過了很久,與謝野晶子一字一句說道。這四個字與謝野晶子說得很慢,帶着無限的痛恨與懷念。
夏油傑沉默片刻,最終移開視線:“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祓除它,我也會為你打好掩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與謝野晶子垂下眼,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欄杆上的鏽痕。她看着空曠無人的校園,低聲重複夏油傑的話。
夏油傑定定看着與謝野晶子,突然想:如果追問下去她會是什麼反應。
恢複記憶後,她表面上看起來活潑開朗了許多,可每當獨處時,總是一言不發的沉默着。
呆呆愣愣,像是沒有上發條的木偶一樣,看起來很松弛,實際上内裡緊繃到幾乎斷裂。
五年來,夏油傑一直覺得自己看不懂與謝野晶子。
剛認識的時候,她性格冷淡,帶着強烈的疏離感,對周遭的事物很少會有反應;但在和人相處的時候,又表現的極其溫柔,體貼周到,從不讓人難堪。
等進入高專,她開始變得沉默,偶爾會在聊天時走神——起初隻是偶爾,恢複記憶後,幾乎成了常态。
能成為優秀咒術師的人,必然承受着能力帶來的反噬。自己的咒靈球惡心到難以下咽的味道;悟的無時無刻接收過度信息量而導緻的過度嗜甜;和……晶子身上的詛咒。
“晶子,我理解你。”夏油傑忽然開口道。
與謝野晶子聽到這句話,眼睛重新聚焦。她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理解我什麼?“
“痛苦,”夏油傑攤開掌心,仿佛那裡扔攥着咒靈球,“使用術式的時候很痛苦吧,我也是。”
頓了頓,他繼續道:“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不再使用術式。“
“嗯?”
夏油傑看着與謝野晶子迷茫的眼睛,笑了笑,堅定地說:“因為隻有依靠它,我才能踐行我的正論。”
“正論?”
“懲強扶弱,保護弱者。”
夏油傑迎着晨光,嘴角微揚,金色的眼底跳躍着近乎傲慢的笃定。
他周身暈染出金色的光暈,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與謝野晶子怔怔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地說:“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也相信你能做到。”夏油傑低下頭,不輕不重地拍拍與謝野晶子的肩膀,鼓勵道。
“我做到什麼?”
“你想做到什麼?”
與謝野晶子沉默一瞬,輕聲回答:“守護珍視的人。”
“那就朝着目标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