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暗處看着她,還是白日裡那道目光。
宋疏遙腳步一頓,眉心微凝,回眸時那兩個宮娥也停下了。
宮娥一同行禮:“清源君有何吩咐。”
袅袅娉婷的兩位美人在月下宛若鬼魅,四周實在太靜,整個皇宮裡都太靜了。
宋疏遙沒看出她們的破綻,蹙眉道:“沒事,走吧。”
緩緩回身,繼續往前走。
她的額間已經冒了幾絲冷汗了。
加快腳步,心中那抹沉重更濃,恐慌在胸腔漸漸彌生。
忽而,身後極輕的響動傳入耳中,宋疏遙脊背一僵,猛然轉身,卻見身後的兩位宮娥已經倒在地上,與此同時,一張漆黑的口袋兜頭而來,那口袋之後竟赫然站着兩個黑衣人!
“啊!”宋疏遙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擡手拔下了發間一支趁手的珠钗。
電光石火間,她已想好了稍後如何與對方周旋。
撲她的是布袋而不是刀,證明并沒想立即滅口,她的手腳必然會被捆住,到時候隻能用這珠钗試試能否劃破口袋和繩索。
可事情并未往她設想的方向而去,那口袋還未落到身上,隻聽刺啦一聲,一柄鋼刀驟然劃破她眼前的漆黑,碎裂的布帛如同漫天飛花,花雨中站着位黑衣大俠。
雖然還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可鋤強扶弱的就是大俠,宋疏遙驚恐地往後退了半步,就聽兩個黑衣人問那大俠:“什麼人?我們為太子殿下辦差!”
太子?宋疏遙腦中嗡嗡作響,她一向同李恒無冤無仇,抓她做什麼?
可能是暗号沒對上,黑衣大俠冷冷一笑,手起刀落,兩道鮮紅的血液登時噴湧而出,人頭落地,叽裡咕噜地滾到了月光最亮處。
宋疏遙越不想看越想看,餘光偷瞄一眼,隻見那兩顆人頭翻了個個兒,嘴唇還翕動着,颠倒的眼睛往外流着血,斷裂的喉管處微微發顫。
噫籲嚱!
宋疏遙扶着宮牆嘔吐,手心冒汗,暈頭轉向之時,耳邊傳來一聲問候:“宋娘子。”
那人聲音不大,可她因為極度緊張吓得一個激靈,擡眼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卻見他帶了個黑色面罩。
宋疏遙大口吐納,強撐道:“敢問俠士何方神聖,既然相救,想必不會加害于我,不如告知身份,日後定有重謝。”
那人也不故弄玄虛,一把扯下覆臉的面巾,揖禮道:“在下劉輔。”
他的刀尖下往下淌着血,濃烈的血腥味讓宋疏遙恍恍惚惚,看清他的臉之後就更加恍惚了,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年。
“劉校尉?”宋疏遙試探問道。
“正是,鲲鵬軍劉輔,現下在謝侍郎手底做事,今日是奉侍郎之命暗中保護宋娘子的。”
“謝侍郎?”宋疏遙眸光一閃,這一日都沒見到謝字卿,此刻想來,他應該是在做些大事。
那今日一直盯着她的那雙暗處的眼睛,想必就是這位劉輔了。
回想起方才的兇險,宋疏遙忍不住問道:“謝侍郎在哪,是否安全,為何會命人保護我,可是要有大事發生?”
“宋娘子跟我走吧,今夜的皇宮,怕是要流血了。”
他的嘴角是嗜血的笑意,宋疏遙又想起了澤州軍營的那個夜晚,因為這個劉輔,她沒少吃苦頭,至今都還記得血荷子蹭到她唇上的苦味。
澤州那日,劉輔投誠,叛變到她和謝字卿這邊,謝字卿也答應會保他的命,眼下鲲鵬軍大肆整改,謝字卿竟把他調到身邊做幫手。
雖然之前有恩怨,可宋疏遙還是覺得啟用劉輔是好的選擇,這人武功極高,心狠,立功心切,隻要給他想要的東西,交待他的事情豁出性命都能辦成,就像剛才,他眼都不眨地解決了兩個太子近侍。
太子,皇宮,流血,無數詞語在她心中閃過,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難道她猜錯了,不是李嶽川駕崩,而是太子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