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舊發黃的紙頁上,徐徐現出“蘇潤平作”四個褐體小字。
衆人緘默。
萬壽拍了拍裙擺,姿态優雅起身,給此事下出定論:“看來,所謂的銀錢,不過是一場誤會啊。”
物證已翻,僅憑幾句檢舉口供,終究是弱了些。
但隻要人還在他們手上,一切難說呢。
大理寺少卿皮笑肉不笑道:“也不過說明确有其事而已,到底有沒有買賣考題,還需細究。”
“那是自然,”萬壽乜了一眼瑟縮的鄒老六,如看蝼蟻,“至于此人,公堂之上,謊話連篇,颠三倒四,還請京兆府尹‘秉公’裁決吧。”
***
審理結束退堂,蘇清方趕忙從偏室跑出來,趁機同蘇潤平見了一面。
“潤平!”蘇清方抓着蘇潤平的手,想給他給擦擦臉上的血迹,又怕他疼,自己倒是先開始落淚。
“姐,我沒事的。”蘇潤平安慰道。
然這終究不是探監的場合,不過兩句,獄卒就要帶着蘇潤平走,“别磨蹭了!”
蘇潤平心中千言萬語,一直回頭望着蘇清方,喊道:“姐,你别擔心!讓娘也别擔心!你們自己也要小心!”
“潤平!”眼見蘇潤平被帶走,蘇清方想追上去,被一旁的韋四郎拽住。
經過這一場戲碼,韋四郎也看出來了,這裡的官老爺不站蘇清方這邊。别被抓住什麼錯處,也給扔進大牢了。
韋四郎帶蘇清方從衙門出來,寬慰道:“有長公主施壓,你弟弟這事也算有盼頭了,别愁眉苦臉了。嗯?”
蘇清方卻歎出一口氣。
韋四郎怪問:“你怎麼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蘇清方搖頭,面容木讷,“我隻是覺得可笑。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抓到鄒老六,卻當不得長公主往那兒一站。他們一句話,真的可以說成假的,假的可以說成真的。”
真為蘇潤平臨摹的赝品被說成他人之作,又被一個火折證明是真的。
韋四郎讪笑,“要不然怎麼說民不與官鬥呢。不過你也别太沮喪,咱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嘛。你找到鄒老六,也算是人證物證俱全了。最終還是你弟弟機智,留了個标記,救了自己一命。”
蘇清方撇開眼,狀似漫不經心道:“也許吧。”
見狀,韋四郎扯開話題,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改日吧,”蘇清方推辭道,“我做東答謝韋公子。我今天實在沒什麼胃口。”
“也成。”韋四郎也不勉強。蘇清方的臉色确實看起來不太好。
古之所謂病西子,美則美矣,果然還是活潑朝氣更動人。
“多謝韋公子。”蘇清方感激韋四郎的體諒。
“诶,咱們也算是出過生、入過死的朋友了,别這麼客氣,”韋四郎拱手,報上名字,“韋思道。”
蘇清方微怔,會心一笑,“蘇清方。”
***
同韋思道揮别後,蘇清方便欲回家。
可能是奔波了一天,她覺得自己頭有點發沉發蒙。
“蘇姑娘!”身後傳來女子的呼喚。
聞聲轉頭,一名洛園侍女擡手指着身邊軒華的馬車,畢恭畢敬道:“長公主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