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坐在上面安靜的聽着底下吵鬧,卻并不開口。
夜已經深,到了會議的後半段衆人都有些疲累,過了好半晌都無人再次發言。
宋孺看着沒什麼人說話了,才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
“你既然執意要出兵,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出師之名,其實也好說。若是想名正言順的占此先機,勢必就得讓北狄自己先露出馬腳。”
宋孺看着正盯着自己看的楊初勾唇一笑:“大帥先寫密信讓裴衡之帶着一個小隊,先去騷擾騷擾北狄。北狄君主狼聲不是個吃虧的主,一定會反擊,到時候便可順理成章。”
此話一出,楊初看了一眼宋孺,站起來笑着看向衆人說
“行了,今天先不早了,若沒事就早些休息吧。”
這就是定了?
衆人懷着疑慮走出帥帳,各自回營。
等衆人都走了,宋孺站起來語氣不善的開口問她:“是不是就在等着我這句呢?”
楊初笑着看他卻不說話。
宋孺看着如今油鹽不進的楊初,不由得悲從心來。他又氣又惱的開口刺她
“楊盡歡,你真是變了。”
楊初站起來看着惱羞成怒的宋孺平靜開口:“宋梓玉,你明白的太晚了,在我父親死後我就已經變了。”
宋孺看着那張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的臉,但周遭氣質神情卻大相徑庭的人,不免升起一種無力的感慨。
他不禁想到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盯着楊初的眼睛看了很久,可還是沒能找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也許從她改名字的那一刻,也許是在老侯爺仙去的那一天就變了,隻是他一直沒有留意到。
就在楊初的密信剛發走沒多久時候,邊關傳來急報
“陛下,北狄主親征,南陽駐軍不敵已退守至玉龍關内了。”
楊初看完手裡的密信,順勢遞給宋孺。
她緩步走到帳中的沙盤處,喃喃自語
“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宋孺接過密信後逐字逐行的看下來,生怕遺漏了一個字。
“這北狄主,自從上次與老侯爺交手受傷而歸後已經數十年都不出來了,這次怎麼會親征呢。”
宋孺轉頭便看向在沙盤處低頭思考的楊初,他好像知道了北狄主為什麼一定要親征了。
楊家是北狄的死穴,而楊初是目前南陽軍的旗幟。如果她再出什麼事情的話,那南陽軍就會立刻潰爛成沙。
這世間就在也沒有什麼人能威脅到狼聲自身和北狄了。
姑且不提楊初是個女子,就楊初如今的年紀和用兵手法,是絕對比不過老辣的狼聲的。
宋孺一想到這裡,就立刻走上前說:“這次你不能出征。”
楊初正将玉龍關外的三座城池拔掉旗幟,忽然聽見宋孺這樣講,擡頭時不免有些差異。
“為何?”
宋孺走到她身側,将密信攤開放在她眼前說:“你沒看見密信上說的嗎?狼聲親征,明顯是沖着你來的。”
楊初這才聽明白他說的意思,不太當回事的表示:“哦,我知道啊。”
“你知道這是針對你的,你還要去啊!”見她不看自己又繞到楊初眼前接着說:“狼聲是誰啊!那是連老侯爺都殺不了的人,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将他殺死。”
“我又沒說憑我自己可以将他殺死。”
宋孺一把将她手裡拿着把玩的小旗子給奪了。
楊初這才願意将自己的眼神分給宋孺一下,手一伸又将寫着肅州的旗子奪回來重新插好。
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撩開簾子從沙盤處走到了她寫東西的地方。
撩袍坐下,鎮尺一放,沾墨開始在折子上寫。
宋孺跟出來看見她在寫請戰的折子,不免又勸:“你是一定要去,對嗎?”
楊初沒擡頭,筆下龍走遊蛇的寫着請戰書。
“不錯,本來就有聖旨在前,此番北狄一出兵正好名正言順。”
寫完後,楊初将折子收攏喊過來蓋石:“去将這個折子快馬加鞭送到宮裡。”
蓋石将折子拿走後,楊初才認真的跟宋孺開口說:“梓玉,我很開心你能如此關系我的安危,可你也該為邊關的其他人考慮一下啊。”
“這幾日一連幾封的密信送到我手邊,不止我心急如焚,裴衡之亦是。”
“如今大家都在往前沖,隻讓我退後。且不說陛下同不同意,就連自己也不會允許的。”
楊初将手背在後腰走了下來,站在宋孺正前方看着宋孺說:“梓玉,你信我嗎?”
聞言宋孺擡眼看向眼神堅毅的楊初。
他到底點了點頭。
他向來改變不了他的想法,那就讓自己也陪她一起吧。
刀山火海,自有他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