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于風逸走遠後,楊初轉頭看向裴衡之說了一句:“你最近在親衛營替我拔出來幾個好苗子。”
裴衡之聽着這話有些奇怪,左右躊躇最終也沒有詢問出來隻是問了數量。
“大帥,您要幾個人?”
楊初不拘小節端在飯碗偏頭看向左邊餐桌上的裴衡之說:“以你的标準選拔,有幾個算幾個。選拔出來後就将他們一股腦的丢到先鋒營裡面曆練。”随後拿着竹著指了指正在大快朵頤的洪濤。
洪濤猛然間被砸了一個這樣的命令,擡頭間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但看着楊初滿是笃定的模樣還是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等到日入時分,左綸從城中濟民坊風塵仆仆的回來,一回來便被楊初叫到了議事廳。
等左綸一進去就看見洪濤坐在椅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裴衡之倒是坐的端正些但面色也是止不住的疲倦神色。
“大帥,找我?”
楊初從一堆書信中擡頭望向站在門口的左綸說:“先坐。”
左綸提袍踏進去朝裴衡之和洪濤點點頭示意後,坐在了左邊的第二把椅子上,坐下後環顧四周開口笑着說:“這是怎麼了都無精打采的?于将軍怎麼沒在?”
裴衡之目光悠悠轉圜對着一臉好奇的左綸,語氣帶着些疲倦:“于将軍身體有些不适,現下已經安置了。”
左綸笑着剛想搭腔,就被楊初率先打斷話頭:“何必替他瞞着,他回駐軍大營了。”
左綸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吃驚,但看着裴衡之等人的臉色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咽了回去。左綸讪讪的笑看楊初。
楊初将一些書信收整好後擡頭看向左綸語氣平靜的說:“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明天将濟民坊的差事交給朔城當地的官員,後天跟我回大營。”
左綸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有些詫異,原本楊初計劃的就是打算讓他留守後方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又突然讓他回營準備面色上不免有些遲疑
“回大營?要準備......”
要開戰了?
“你想的沒有錯。”
楊初站起來看向裴衡之等人說:“今天中午陛下的那封信上說,讓我們十日之内将安平,淄綏攻下。所以後日必須走。”
楊初此話一出,連打瞌睡的洪濤都瞬間醒過神來“騰”的一下站起來目光如炬的看着楊初。裴衡之卻抿着唇坐在原處面容絲毫沒有放松。
左綸不解道:“陛下來旨意了?”
洪濤此刻是完全醒神了,他又坐下拉着左綸胳膊跟他講今天白日的事情:“不是,是給那個什麼靈寫的私信,原本是沒有權利給大帥看的,但是他卻主動将信件給大帥瞧了。聽他那個口氣好像是要幫我們。”
“幫我們?”左綸吃驚的轉身看向楊初,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在求證是真是假。左綸從楊初的眼中察覺到了猶豫和遲疑。
一瞬間在議事廳的所有人都收了聲,落針可聞。
突然急速崩落的雨點落在地面上,将那幾個人都敲醒了。
下雨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楊初聽着外面的雨聲獨自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打開。霎時間,幾股春雨芳草的氣息将議事廳中疲倦暗淡的氣氛沖散了一半。
衆人聞着不同于香料之氣的自然芬芳,精神頭回來了大半。用洪濤的話講現在就是讓他同北狄再大戰三百回合都沒有問題,可是楊初卻在窗前開口說:“今日就先這樣吧,明日晚間立刻回營。”
衆人聽到這裡雖然有些不解,可是終究還是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在心頭留下許多疑雲。
其實楊初讓他們走是因為她在開窗的時候看到了在廊橋下站在的靈雎,那人一臉的笑意望向楊初,楊初一動不動的回視着。
直到靈雎打着傘出現在窗前,楊初一瞬間回過神,手上一使勁就将才剛打開的窗子又關上。
這一關不要緊差點打到靈雎的鼻梁上,青年看着迅速關嚴的窗子笑出聲來。
一盞茶後楊初踏出議事廳,剛擡腳就看見靈雎打着傘在門邊長身如玉的立着,原本是有着十二分的懶散之意。可當一看見楊初的身影眼神中的散漫之意盡散微笑着将傘湊到楊初前面說:“今日的雨不小,打上吧。”楊初沒看他站在原地沒出聲。
她擡頭望上天,剛才還是細細雨絲繞堂前現在已經變成了豆大的雨珠哐哐哐的砸地面了。在楊初踏出房檐前的那一刻,靈雎的傘一下子就将楊初的身形給遮蓋上了。
那把油紙傘并不大,靈雎将傘的一大半都分給了楊初,自己卻被随風亂舞的雨絲打濕了半條手臂。不過好在離廊橋的那段路并不是特别遠。
帶兩人上了廊橋靈雎将油紙傘收起來後,楊初這才看到他被淋濕的左手臂,一時間心緒便像外面的紛雜的雨絲一般,慌亂繁雜,無依無靠,不知所措。